乾、乾什麼?
舒荷下意識仰臉,被風吹得有些濕潤的杏眼中,倒映著徐弄清近在咫尺的眉眼。
這雙眼睛顏色很深,眉目低垂著,神情很難辨彆出是什麼意思。
舒荷心底被困惑占據。
不知道人已經被他勾得克製不住了。
他用下巴蹭了蹭脖頸上係著的圍巾,嗓音慢吞吞問:“你拽我乾嘛。”
徐弄清未語,舒荷卻能感覺到他按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力道又重了。
幾乎是沒有一點防備,伴著羽絨服輕微摩擦聲,舒荷就被徐弄清帶進了懷中。
他下意識抓住了麵前人的衣服,茫然抬頭。
徐弄清則順著他手中的力道微微彎身,低頭。
漆黑深邃的眼眸宛若化作實質,視線一寸一寸地從舒荷昳麗的眼眉落到了他柔軟的唇瓣上。
清透的香甜徹底占據徐弄清的呼吸,他越發低頭,腦中什麼想法都沒了,隻是抵著舒荷泛紅的鼻尖,試探性看著他。
係統:【他——】
意識到什麼的舒荷:【他上鉤了!】
舒荷眼睛晶亮。
天哦!
自己上午才剛定下的騙感情計劃,晚上主角就上鉤了。
這感情太好騙了!
他好聰明!
舒荷眼睛越發明亮,他看著徐弄清,在徐弄清有些怔忡的目光下抬手勾了一下他的脖頸,踮起腳尖。
“徐弄清。”
徐弄清被他的眼睛看得移不開。
甚至,心口跳動的速度也越來越無法遏製。
他喉結無意識滾動,嗓音裡的回應還沒說出來,就見舒荷彎著眼睛,清澈的少年音透著柔軟清甜的氣息,問:“你是想親我嗎?”
是。
他想親他。
很想。
徐弄清平時看著沉穩,甚至是堪稱寡言,鮮少外露情緒。
可現在卻被舒荷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給逼得狼狽至極,一腔情意徹底收斂不了,克製不了了。
他甚至沒敢看他了,低沉的嗓音啞得不像樣子,吐露出來的寥寥幾語頗為滾燙,“是,可以嗎?”
舒荷其實也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麼走。
他選擇學徐弄清。
回答不了的問題就拋回給問問題的人。
“你覺得呢?”
徐弄清氣息重了重,隱忍地偏頭看他,眼眸裡倒映著舒荷仰起下巴的模樣。
那雙眼睛明亮,看著他,裝著他,卻難以看出真情所在。
一個嬌氣的富家少爺,有資格想一出是一出,隨意玩弄一個人的真情。
他當然也有選擇的餘地。
他自甘沉淪。
舒荷晃神間,忽然感覺腰間多出一隻手,下一瞬,柔軟的唇麵覆上一個滾燙的吻,氣息灼得他大腦發白。
因著並未做好準備,所以第一時間纖細的手指按在了男人的手腕上,身形定住。
推還是不推,這是個問題。
徐弄清並未給舒荷太多選擇的時間。
他是第一次接吻,又是第一次和舒荷這麼親近。
簡單來說,就是不敢再深入一點了。
徐弄清吻了吻舒荷的唇,黑眸凝神,想用手指去碰他的臉,又怕自己的手把他冰到。
他隻能凝視這雙乾淨得清純的眼睛,片刻將舒荷按進自己懷中,低低問:“雪人還堆嗎。”
舒荷回神。
他抿了下唇,唇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猶豫道:“……嗯,堆。”
又過了好半晌徐弄清才鬆開舒荷,舒荷想自己把雪人頭放上去,不肯要他來動。
徐弄清於是牽起他的手,要他覆在自己的手背上,冰冷的雪球由徐弄清來碰,放上去的動作卻是由舒荷來。
舒荷的手也小小的。
覆在他的手背上。
乾乾淨淨,纖細柔軟,沒有碰過一點家務。
就像人一樣。
要好好養著。
花很多很多錢嬌養著。
沒多久,雪人堆好了。
徐弄清回屋拿了根紅蘿卜給他,舒荷認認真真將蘿卜按進雪球裡當雪人鼻子,再塞兩坨泥當眼睛,樹杈子當微笑嘴。
非常完美。
舒荷圍繞著雪人看了一圈,雪白腮頰藏在圍巾裡,眼睛亮堂堂的讓係統給雪人拍照。
自從知道係統有拍照功能,他就經常使用,看到什麼好風景都想拍回去給家裡人看。
卻從來都不知道係統的相冊裡更多的是他。
【……】
係統看著麵前的馬賽克,冷靜地說:【我的眼前全是彩色馬賽克,我看不到你在做什麼,主角怎麼你了。】
舒荷哦了下,被徐弄清拽進了屋裡,“我們親親了,就幾秒呀,1&bp;哥哥你還是看不見嗎。”
【……】係統聞言,不知怎的怔了下來。
接著,程序裡陡然騰升一股無名火,越燒越旺,中了病毒都沒這難受。
當然,這股無名火它並沒有對著舒荷釋放,而是匆匆留下一句【馬賽克還有半小時倒計時】就匆匆上了論壇,去折磨彆的係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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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過後,這段戀愛也算是莫名其妙談起來了。
其實客觀來講,他們並沒有說清,到底談不談。
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舒荷覺得徐弄清應該是認為兩人在談了。
他對他極好。
雖然以前也好,但更多時候都是收斂著性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對他好。
弄得舒荷時常看不懂主角在想什麼。
不過現在卻不一樣了,徐弄清的情緒表露明顯許多,不再收斂,經常會長久地盯著他看,被他發現了也不閃不避。
反而還會摸摸他的頭發,然後湊近親他。
吻技一次比一次好。
談得也很認真。
認真到舒荷開始絞儘腦汁準備好分手台詞。
就差定個合適的時間段提出來……
到了春天,四月中旬,天暖了許多。
采茶季節來臨,王家村來了收茶葉做加工生意的商人。
舒荷認真翻看原劇情,發現這行生意人中有個是徐弄清的媽媽。
拋除崩壞的劇情線,按照原本的龍王線,徐弄清會在這裡跟母親離開,開始做生意,走向成功之路。
舒荷杏眼漸漸亮起來:“1&bp;哥哥我的機會是不是來了?”
係統這段時間被傷得好深。
它不想講話。
半晌,係統的機械音還是冷梆梆地響起:【徐弄清不會跟他媽走。】
“為什麼?”舒荷看著麵前的戲台子,認真說,“我去勸勸他,他會聽我的。”
係統:【……】
係統:【祝你成功。】
分手最好。
話雖如此,但舒荷還是認認真真看完台上戲曲人演的戲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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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有個三天小假。
王晚晚的大學在外地,離得遠,小假本不該回家,可她清楚記得這幾天是王誌離村跟人做生意飛黃騰達的日子。
這個機遇,她也想要。
就算可能會被父母怪罪,她也要爭取一下,萬一將來飛黃騰達的就成了她呢?
到時候,她和舒荷間就沒有身份差距了。
王晚晚暗自想著,忍痛買了對她而言昂貴的機票,又轉車回了村裡。
到家的時候,王晚晚不出意外被父母罵了一頓,罵她敗家子浪費錢買票,王晚晚卻不在意,左耳進右耳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出門去打聽茶葉的事。
隻是,情況和她記憶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王晚晚怔然地聽著麵前的老婦人說:“徐弄清他媽也來了你曉得吧?可能是要帶徐弄清進城做生意撒……你王興國佰佰還想要人大老板帶王誌一把勒,被人直接拒絕了,我都覺得丟人。”
徐弄清?
這些商人裡有人是徐弄清的媽媽?
王晚晚皺起眉。
這不應該……上輩子,哪有這種插曲,那些人直接就帶王誌離開了,根本沒被人拒絕過。
不對——
王晚晚突然意識到,這行商人裡既然有徐弄清的媽媽,那麼很大可能,人家就是向著徐弄清來的。
否則,這種做大生意的商人根本用不著親自到村。
所以上輩子那些人選擇帶走王誌,很大可能是因為徐弄清拒絕了離村。
而這輩子,徐弄清大概是沒有拒絕。
為什麼不拒絕呢??
王晚晚喉頭發哽。
她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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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徐弄清摘完茶葉回家,舒荷見到了他的媽媽。
一個打扮得時尚的女人,踩著高跟鞋站門口,似乎對他很好奇,頻頻看向徐弄清希望他能介紹一下。
徐弄清卻始終沒介紹。
在外人麵前,他的神情平靜到有些冷,“可以,但我暫時不會進城。”
徐母提起生意的事,徐弄清同意了,公司越來越大,她也需要一個比較信任的人來當親信。
雖然這孩子她有很多年沒管了。
但是親人麼,有深厚的血緣牽掛著,徐母並不擔心徐弄清會跟自己兩條心。
聞言,她笑起來說:“暫時不進城?那你要城裡村裡來回往返?何必折騰呢。”
外麵送信郎吆喝著有信。
舒荷瞬間跑了出去,帶起來的風吹得黑發微微漾開,露出精致的眼眉。
少年意氣風發。
徐母不受控製扭頭看去。
徐弄清的視線也追著他的背影,幾秒後才平淡地“嗯”了一聲,“沒什麼不可以的。”
“那為什麼非要折騰呢?”
徐母頓了一下,收回視線話鋒一轉,“他是誰?你們村裡的娃娃還能生得這麼好看?”
徐弄清偏頭,走向門口。
徐母也跟著轉身,隻聽見他冷淡的聲音傳來,“你找我談生意,那就隻談生意好了,其餘的是我的私事。”
“……”徐母皺起眉。
真沒禮貌。
對母親就這個態度?
她有點不爽,但又不好說他什麼,畢竟這麼多年沒見,培養親情為上。
屋外。
舒荷沒進屋。
他在外麵拆信。
天暖了許多,可時不時還是會轉涼,舒荷身上穿著件薄薄的外套,低著頭,風吹得他額前烏黑的發絲晃呀晃的。
要用手擋著才能不讓眼睛被影響到。
舒荷腮頰輕鼓,認真看信。
父母在信上說,到他檢查身體的日子了,必須回家了。
方管家已經到了路上,隨時會接他離開。
後麵還寫了一大段一大段的問候,關切之意溢於言表,舒荷看了好幾分鐘,看完的時候,裡頭徐母和徐弄清也聊完了。
徐母走了出來,目光在看到舒荷時,又停頓了兩秒。
她想打招呼。
但徐弄清似乎不太希望她和這孩子接觸。
徐母最終還是徑直離開了。
舒荷將信塞進衣服兜裡,一進屋就想問徐弄清情況,可徐弄清將門關上後,第一時間是去親他。
滾燙的氣息燙得舒荷有些發軟,他被親得抵在身後的門上,眼眸浮現一點濕潤。
徐弄清垂眸專注地凝望著他的杏眼,一隻手捧在他白皙的臉頰上,指腹微蹭,氣息越發沉。
舒荷被親得發出一點模糊的軟音,大意是要他停下。
他聽到方管家在外麵喊自己——
“少爺!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