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全在俊在第二天中午，才趁著李佑有空親自過來彙報。
“都處理乾淨了，”全在俊低著頭，“是朱夢永介紹給新星銀行的。”
“那就有好戲看了，”李佑輕輕笑著，“現在整個首爾都知道，天下和大營兩大集團都在針對對方的賬務問題。”
“以前有各自的黑手套處理，現在都得靠自己。”
“朱夢永扶持這些人出來，也是為了替他擺平那些破事。”
“那我們再添把火？”
李佑搖了搖手指，“火已經夠旺了，檢方很快就要開始搜查大營的賬務文件了，現在動不了手，就是因為站在大營那邊的檢察官在從中作梗，搜查令遲遲批不下來。”
“我們把天下汽車的大樓炸了，已經給金永俊心裡添了把火，他會迫使天下集團那邊的檢察官加重手段。”
李佑輕笑道：“朱夢永現在肯定很急，急著要讓這夥搶劫犯去偷走自己的造假的文件。”
“估摸著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們現在就去。”
“先盯好大營會計那邊，那個團夥先抓一個兩個人回來就行。”
事情也按照所想進行。
朱夢永有很多理由叫停這件事。
比如風聲緊，檢方和警方盯得很厲害，動手很容易被抓到。
朱夢永甚至懷疑金建英那邊弄這麼大，就是為了把首爾這把火燒起來。
但他沒法叫停，必須儘快隱藏掉那些東西。
他吩咐下去，要求那夥被他扶持出來的天才搶劫團夥，今晚必須行動。
老實說，詹姆斯覺得最好的時間，應該是七天後。
但他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準備，他隻能儘可能的完善計劃。
再完善計劃。
掛在牆上的分布圖，幾乎被詹姆斯用紅色墨水的筆圈滿。
上麵密密麻麻的標注，更是會讓人看著都感覺頭皮發麻。
傍晚的首爾，天際仍然披著暮色的紗衣，城市中的霓虹也剛剛開始閃亮。
身形高瘦的詹姆斯，裹著一件風衣，腳步不緊不慢，從電梯上到頂層後，再一步步經過樓梯來到樓頂。
這棟大樓位於大營集團側對著的方向，能從側麵觀察到大部分人員。
他的手中，緊緊拎著一隻普通的褐色手提包。
雖然褐色手提包沉甸甸的，但裡麵的東西其實也很普通。
樓頂的冷風有些凜冽，但詹姆斯的臉龐仍舊冷漠的跟冰塊一樣。
他打開了褐色手提包，露出了裡麵靜默躺著的望遠鏡和無線電通訊裝備。
他拿起無線電戴到自己耳朵裡，再拿起望遠鏡架在自己眼前。
詹姆斯的眼睛透過望遠鏡，凝視著對麵燈火通明的大營大樓以及會計部門所在那個樓層。
會計部門雖然是獨立的公司，但不過是空有個名頭。
詹姆斯目光專注的將手中那架望遠鏡，凝視著對街那座玻璃幕牆的辦公大樓。
他一直在看，看到天色漸深，黃昏都過去了一段時間，這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此時的大營大樓內依舊燈火輝煌，雖然看不清裡麵的人到底在忙什麼，但燈光還是點亮了這棟大樓。
詹姆斯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大樓的結構圖。
從熙熙攘攘的辦公室，到許多人影忙碌的在大樓中走動，還有的正在伏案工作
詹姆斯的臉龐下半部分隱沒在風衣的領口之中，但從他緊抿的唇和眉宇間微微的皺褶，不難看出他還是有些不安。
他輕輕轉動著望遠鏡的旋鈕，好讓自己能將斜對過的景象看得更加清晰，包括樓下的每一盞燈和每一道影，甚至停在路邊的每一輛車都在他的瞳孔中跳躍。
詹姆斯緩緩放下望遠鏡，眼神再次恢複到波瀾不驚。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大營集團已經暗示了，會放輕鬆一部分警戒，但不會太多。
詹姆斯的風衣，在冷風中向後飄蕩。
作為整個團隊的策劃者，在暗處操縱的指揮，詹姆斯最難忍受的就是行動的人不聽指揮。
他的望遠鏡朝旁邊搜了搜，發現了停靠在路邊的那輛廂式車。
詹姆斯將耳機帶上，抬手按動開關。
通訊器裡傳來微弱的電子噪聲後，詹姆斯才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準備好了嗎？”
回應他的，是窸窣的寂靜和車中人的確認聲。
“是，準備好了。”
這次行動，將由三名成員進入資料庫偷取目標物品，一名成員斷後，一名充當司機。
最後一名則要負責斷電。
詹姆斯點點頭，“行動。”
他的手同時按下自己那個袖珍鬨鐘。
上麵的指針開始滴答滴答的轉動起來。
得益於詹姆斯完善到每一個樓梯口和方向的指揮，三名進入大營集團大樓的劫匪，沒有撞上任何安保人員。
但這僅限於樓梯間。
在他們抵達各自的位置後，詹姆斯再次重複了一遍，“準備好了？”
“是，準備好了。”
他低聲發布了指令，通訊器那頭的同夥們接收到了行動的信號，“切斷電源，準備進入資料庫。”
隨著這一聲令下，沒有進入大樓，在外圍負責切斷電源的劫匪果斷開始斷電。
原本燈火通明的大樓開始一層一層變得一片漆黑，很多樓層亮起了手機屏幕的點點燈光。
周圍的居民樓也發生了斷電事故，大片的漆黑出現。
詹姆斯絲毫沒有發現，此刻他的眼中閃爍著微不足道的一點得意的光芒，跟一位導演完成了自己的傑作一般。
沒有了燈光的守護，大樓變得異常神秘和脆弱，就跟一個脫下了盔甲的戰士一樣，露出了自己的軟肋。
大樓內部由於電力突然中斷，一片漆黑之中隻有應急燈發出幽幽的光。
蒙麵的劫匪們按照詹姆斯說明的路線，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手持手電筒，其光芒在昏暗的走廊上投下晃動的光柱，心情很是緊張。
畢竟這可是大營集團的總部，不是那些小地方。
他們這次小人物可不知道為什麼要搶，隻是詹姆斯說這些東西能換錢就是了。
他們的腳步迅速，身上準備的衣服與無光的夜晚融為一體，無聲地接近資料庫。
資料庫的門在他們的麵前悄無聲息地打開，這群專業的罪犯跟幽靈一樣進入資料庫，動作熟練而迅速，每一個詹姆斯要求他們背好的步驟，都讓他們在這裡看到了熟悉感。
詹姆斯不求他們把所有的方案背下來，隻求經過精心的策劃和詳細的描述，能讓他們對資料庫的布置儘量熟悉一些。
詹姆斯站在樓頂，就是一位通過通訊器掌控著整個行動節奏的指揮家。
專業罪犯們進入資料庫裡，文件們整齊地排列在金屬架子上，這裡算是這座大樓裡最為秘密的所在。
“快點找，”好在他們都知道需要找的文件名和貨架號。
這種時候還能做到忙而不亂，各自分工明確，快速地搜尋著需要的文件。
手電筒的光線在眾多黃色牛皮紙文件袋上反射，他們不時上手掠過文件上的標注。
周圍還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危險，他們必須儘快完成任務。
不時傳來翻動文件的聲音，翻找聲在資料庫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但每個人還是都保持著沉默，各自找各自的目標。
“可算找到你小子了，”上次挨打的貪心劫匪再次開始口花花，他輕拍了一下自己負責找的一份文件，這是一整箱的文件。
文件箱上標注了裡麵的文件名稱，他將整個文件箱都塞進自己碩大手提包的時候，打開箱子蓋看了一眼，還不忘吐槽著，“怎麼還得偷這些東西，”
“快走！”
他們迅速地將搜到的文件裝入包中，然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他們撤出大樓的時候，大營集團大樓的燈光，以及附近居民樓的燈光也開始慢慢亮起。
而檔案室內也出現了警報聲。
詹姆斯站在樓頂上，看著負責斷電和進入大樓的四人趕回車上，再看了眼鬨鐘後，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比預計還快了二十一秒。
不錯
警察那邊還差的遠。
新星銀行那附近，可離大營集團大樓相當遠。
詹姆斯也明白，負責調查這次案件的警察和檢察官們，都盯著那邊。
詹姆斯覺得這是大營集團的大人物有意為之。
這邊隻有那些負責調查賬務造假和貪腐案的檢察官。
風衣在空氣中阻擋了一部分風，看著劫匪們的車輛離開，詹姆斯也認為這次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他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氣，再次凝視了對麵大樓後，詹姆斯才冷冷的放下望遠鏡，想要開始收拾東西。
詹姆斯身披夜色，站在樓頂的邊緣收拾東西。
棋局已經結束，他這些愚蠢的手下們這次完美充當了棋子，沒有犯他不能容忍的錯誤。
詹姆斯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冷漠，他拎起自己褐色的皮質手提包就要離開，卻被一道微弱的光線閃了一下。
側眸瞥見一束不尋常的光芒後，謹慎到極點的詹姆斯瞬間意識到這是什麼，他拉開手提包的拉鏈，從中抽出一個簡易的單筒望遠鏡，順著光線方向看了過去。
光線是從側邊的居民樓窗戶中閃出，所以
鏡筒從低到高緩緩抬起，目光巡視。
遠處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後，他的目光緊縮起來。
這是個陌生的麵孔，是個身穿居家服的男人，正站在房間內，用手中的天文望遠鏡正對著樓頂的他。
當詹姆斯的目光通過望遠鏡凝視過去，年輕男人緊張從天文望遠鏡旁調轉開目光，歪頭張望了這邊一下。
他與詹姆斯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一驚之下，年輕男人連忙拉上了窗簾，把自己藏身在窗簾之後，試圖隱藏自己的窺探。
詹姆斯從上到下數著，再從左到右數著，五秒鐘後就確定了這個房間的位置，房間號碼在他的腦海中形成，如同生根發芽的種子。
他一把將單筒望遠鏡塞到手提包裡，邁開大步就下樓。
他從小路穿過路口，悄無聲息融入夜色。
他奔向那棟居民樓，腳步聲在地麵上回蕩，每一步都踩在實處。
詹姆斯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在上樓之後，詹姆斯的步伐就更快了，樓梯間的燈光昏暗，他的身影在牆壁上拉長又縮短，隨著他不斷上升，整個樓層都被他那種凶氣籠罩。
他上樓的過程，就跟穿越了一條漫長的黑暗隧道一樣，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凶狠。
詹姆斯體會過失去自由的滋味，他絕不會再讓這種事出現。
那個目睹了他存在的陌生人，已經成了他必須抹去的隱患。
詹姆斯的身影不時閃過，映在牆上的影子模糊不清。
當最後一階樓梯被踏過，他跨越了最後的界限，進入到尋找獵物的狩獵場。
居民樓的走廊昏暗而安靜，隻有他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旋。
“601。”
“602。”
“”
“607。”
詹姆斯停下腳步，從口袋中摸到那支鋼筆，用大拇指扣開蓋子，單手反握著拿出鋼筆。
手提包被他放在旁邊的消防栓上，渾身肌肉緊繃。
他抬頭另一隻手，輕輕扣門。
此時的他，內心已經充滿了暴戾，即使從年輕男人的麵色上看，並不知道他是做什麼，或許隻是好奇。
可這人終究是看到了他。
昏黃暗淡的燈光灑在破舊的樓道裡，詹姆斯心中的殺意如同暴風前的寧靜，甚至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手中的鋼筆都在隨著拳頭顫抖。
“誰？”年輕男人並不是什麼警惕性高的家夥，但還是常規的問了一聲。
“我是小區物業的，”詹姆斯平靜的說，“剛才的居民樓停電，想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哦”
年輕男人開始開門。
隨著門把手的轉動，詹姆斯的呼吸愈發急促，心跳更是如同戰鼓催促著他。
門輕聲開啟，年輕男人正準備後撤，讓門開的大一點。
可詹姆斯心中的暴戾在那一瞬間噴湧而出。
他穿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扶住門，在一秒鐘之內左右觀望確定樓道沒人，接著側身閃進門內，重重的關上門。
麵色冷酷的詹姆斯粗暴的用小臂卡住年輕男人的喉嚨，朝這個一居室內看了看，“你自己一個人住？”
年輕男人麵色驚恐的看著他，害怕的點著頭。
詹姆斯卡住年輕男人的左小臂向左滑動，讓左手能捏住年輕男人的下巴，隨即重重把年輕男人的頭往右邊一掰。
年輕男人被被迫露出了柔軟的脖頸。
房間內的燈光，隻照出詹姆斯在那一瞬間猙獰的麵容，以及那支不再書寫文字，而是沾染了鮮血的鋼筆。
詹姆斯手中的鋼筆，原本書寫文字的工具，此刻成了奪命的凶器。
在沒有一瞬間的猶豫後，他揮動著手中的鋼筆，銀色的筆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刺入年輕男人的動脈後拔出來。
慘叫聲短促而痛苦，隨即沉寂，年輕男人被詹姆斯架在後麵的櫃子上無法倒地，直到五秒之後確認他不會再發出聲音，這才鬆開手，讓年輕男人倒在地上。
整個過程流暢的很，年輕男人倒在地上，手還在顫抖，可眼見就不行了。
詹姆斯抬腿跨過他的手，避免自己沾到血跡。
他來到天文望遠鏡前，觀察了一下角度，確實是觀察他的角度。
詹姆斯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將望遠鏡回到正確的位置上，接著細致的翻箱倒櫃，尋找年輕男人的所有錄像設備。
確保沒有任何問題後，他才將年輕男人拖到廁所，在地上鋪上年輕男人的床單用來吸血，避免血液透過門縫流走。
“呼”
詹姆斯輕輕鬆了口氣。
剛要扭轉門把手出門，卻接到了電話。
電話來自團夥中他還比較信任的西裝劫匪，詹姆斯接起電話，等待對方說話，“”
“胖子不見了，也聯係不上他，”西裝劫匪在約定好的地點，急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會不會被抓了？”
“被抓了”詹姆斯皺了皺眉，“不可能，我親眼看著安全撤退。”
“總之”西裝劫匪苦笑了一聲，“還是要給您添麻煩。”
詹姆斯心中很是不滿，他不願意自己的團隊總是拖後腿，可又沒辦法。
現在市麵上又招不到什麼更好的人了。
西八人才全被金門挖走了，這夥綁匪都是金門看不上的貨色，全靠他的計劃和指揮才能在搶劫上無往不利。
“我知道了，”詹姆斯沉聲道：“這件事我之後會處理，你們在那等我，先交付文件。”
“明白。”
詹姆斯有些怒意，他轉動門把手開門，一步踏出去
“你好。”
看著卡住門口的黑西裝們，再看看他們手中不便宜的消音手槍。
而詹姆斯自己，甚至沒辦法把手伸到口袋裡，去拿自己唯一的武器，也就是那支鋼筆。
“冷靜點，”全在俊微笑著撥開礙他視線的黑西裝們，“這是我們朋友。”
詹姆斯眉頭緊皺，“你們是”
他大腦運轉著，很快得出了答案。
“金門。”
大營自己搶自己，還是有人盯上了這些能給大營帶來巨大損失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