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裡南的夜晚，因為沒有太多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反而星光看上去異常的燦爛。
不過燦爛的星光也躲開了這個肮臟地下室的晦暗。
地下室的空氣中滿是黴味和腐敗的氣息，一盞搖曳的吊燈勉強掙紮著撕裂四周的昏暗。
樸大衛被兩人拖進來，用鐵鏈將樸大衛捆在那張破舊的椅子上，發出吱呀一聲。
樸大衛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呻吟，鐵鏈晃動間還在作響。
李子成坐在不遠處，一張還算乾淨的椅子上，自顧自的點了根煙，空氣中的黴味開始逐漸被煙草的味道掩蓋。
車奇成擺擺手，示意可以動手了。
有人拖來一隻臟兮兮的水桶傾倒，剛從海邊打撈上來的冰冷海水，一下子如冷刃般潑灑在樸大衛的臉上。
樸大衛的身體先是猛地一顫，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昏黃的燈光在水漬斑斑的地下室裡搖曳，車奇成見樸大衛並沒有醒，再次擺手。
其實樸大衛的意識已經漸漸回籠了，甚至已經感到了頭上的濕漉和臉上的冰涼，喉嚨裡還傳來乾澀的痛感。
隻是來不及睜開眼，下一桶冷水就潑了過來，這桶冷水猛地傾倒在他的頭上，刺骨的寒意讓他猛烈顫抖，隨即酒意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樸大衛不是沒試圖掙紮，隻是剛一動，就發現雙手被粗魯地捆綁在身後，無法動彈。
地下室裡的潮濕與陰冷像一層無形的殼，緊緊包裹著他，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樸大衛痛苦地睜開眼睛，水珠沿著亂蓬蓬的頭發滴落，他的視線朦朧而困惑。
他甩了甩頭，把臉上的眼皮上的水珠甩走，才慢慢睜開眼，在逐漸清晰的視野中，他看到了麵前站著的車奇成。
車奇成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神冷漠。
樸大衛看著車奇成，隻感覺他的身影在吊燈昏黃的光暈中顯得扭曲，讓人不寒而栗。
樸大衛歪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腳被粗魯地捆綁在冰冷的金屬鏈上，他的喉嚨發出了沙啞的咳嗽聲，“你們是誰？”
“為什麼這樣對我？”
車奇成一言不發，隻是冷眼旁觀，他的存在不是為了和樸大衛談判，他隻負責抓人。
隻是在樸大衛的視野裡，麵前的車奇成板著臉，深不可測而又讓人不寒而栗。
樸大衛的視線開始聚焦，試圖辨認出他的身份，但對方的麵無表情讓他無從下手。
他的心臟開始砰砰直跳，恐懼與疑惑在他的胸腔內交織。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樸大衛，”李子成開口後，車奇成讓開位置，讓坐在後麵的李子成出現在樸大衛的視線中，“原名樸俊宇，老家是江原道的華川郡，父母健在，還有個已經結婚生子的姐姐。”
他注視著樸大衛，“應該沒彆的親人了？”
樸大衛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臟在胸腔中狂跳。
“你是誰？你們是誰？”樸大衛著急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的舌頭像是被石頭壓住，話語難以流暢。
李子成沒有回答，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施加了足夠的壓力後，李子成才慢條斯理的盤起二郎腿，“你作為全耀煥的智囊，猜不出來？”
樸大衛愣了愣，他茫然的看了一圈周圍肅立的人，心中慢慢有了答案。
能把他老底都摸清楚，還敢在蘇裡南綁人，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半響後，他苦澀的開口，“是金門集團的哪一位？”
“要不要來金門？”
李子成突然的問話，讓樸大衛有些頭腦嗡嗡的，“什麼？”
“要不要來金門？”李子成夾著還在燃燒的煙，“我們挺看好你。”
樸大衛很想撓撓頭，眨了很多下眼，“很看好我？為什麼？”
“你總不能跟著全耀煥，販一輩子毒，”李子成說道：“前幾年偷偷回家，和父母說你是乾什麼的？”
“在蘇裡南看起來很瀟灑，有地位有女人有酒，可蘇裡南的毒販終究隻是蘇裡南的毒販，永遠上不了台麵。”
樸大衛低著頭，“我不是毒販。”
“毒販的顧問律師，”李子成將煙頭隨手丟在地上，碰到水後發出滋的一聲，“和毒販沒區彆。”
“你如果真的過得很瀟灑快活，你就不會偷偷摸摸回老家那麼多次，大多數都是放下錢就走，這些年總共見了那幾麵父母，也不敢透露什麼東西，讓年邁的父母擔驚受怕。”
樸大衛張了張嘴，卻無力反駁。
“更何況這幾天看你晚上喜歡泡在酒吧借酒消愁，看來全耀煥對你也不怎麼樣。”
“全耀煥能給你的，我們也能給你，”李子成注視著他，“他給不了你的，我們一樣能給。”
他看了看腕表，“你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
樸大衛麵色陰晴不定。
其實李子成的話，說進了他心裡，作為法學係的高材生，他淪落到當一個毒販的顧問律師
也隻是因為機緣巧合罷了，真論起忠誠那是什麼玩意，他可不是被全耀煥洗腦的信徒。
時間沒到五分鐘，樸大衛就勉強笑著抬頭，“我加入。”
“明智的選擇，”李子成僵硬的笑笑，“現在也才淩晨一點鐘，你正常是四點鐘開始回去，我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他擺手，旁邊的人上前為樸大衛鬆開鐵鏈。
“我叫李子成，隻是金門的一個董事，”李子成麵色平靜，“這次過來，也隻是因為會長看中了蘇裡南。”
“而看樣子，全耀煥是舍不得讓路了。”
“李會長看中了蘇裡南？”樸大衛當然知道攪動的首爾風起雲湧的會長是誰，“會長也想做可卡因生意？”
“等之後你就知道了，”李子成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旁邊一個不言語的人，將樸大衛的隨身物品遞了過來，李子成接過來，轉手遞給樸大衛，“時刻注意點全耀煥，手機裡存了電話，記得隨時傳遞消息。”
樸大衛走出門的時候還有些恍惚，他回頭看了一眼海邊的廢棄工廠，緊了緊身上濕透的西裝外套，連忙上了車。
“金門”樸大衛眼中猶豫了一陣子，最終還是把亮起的手機關上，“先試試。”
地下室中的李子成，已經站起身來，“手機沒問題？”
“沒問題，”那個遞東西的人說道：“我們在他手機上安裝了竊聽裝置，他的通話我們隨時都能掌握。”
李子成點點頭，“你們開始輪班，二十四小時都要進行監聽。”
“明白。”
第二天的莊園，天色已經深了，薑仁久簡單一收拾，套上個花哨的襯衫就要出門，正好撞上了打著哈欠的樸大衛。
“大衛，”薑仁久自如的打著招呼。
“要出門？”樸大衛回來之後，為了維持他的正常作息，白天並沒有選擇補覺，“要不要我載你一程？”
“不用，”薑仁久搖搖頭經過他旁邊，“牧師授權我了，這裡的車我可以隨便用。”
樸大衛眯起眼神，看著擦肩而過的薑仁久，眼神有些危險，“那祝你一路順風。”
薑仁久這還是昨天的事情，他需要去找一趟陳震，看看這個家夥怎麼說。
不然以陳震的性格，他以後要出門可就難了。
他開著車，麵色凝重，按照陳震後麵發給他的地址開過去。
“這是家擺滿老虎機的小賭場，”薑仁久給崔昌浩打著電話，“看情況的話”
“西八！”
薑仁久猛地爆出粗口，旁邊撲過來的男人瞪著他，“把他抓起來！”
“薑師傅？”崔昌浩有些著急，“薑師傅！”
薑仁久短短幾秒鐘，就被人放倒在地，圍著他的一群人嘴裡不住的開罵。
“我操！”
“傻逼。”
“給我打他！”
薑仁久頭拱著一個人的肚子，手環抱他的腰，使勁頂開一條路。
“去你媽的，”旁邊的人一腳踹在薑仁久肚子上，一下子給他踹蒙了。
後麵陳震的手下過來，抓住他的頭發，往一張桌子上重重一磕，將他磕暈過去。
薑仁久被一桶涼水叫醒的時候，兩隻胳膊張開，手腕被分彆捆在了一張鐵絲網上，看上去是個廢棄小學操場的那種鐵絲網。
“我警告過你，”從陰影中走出來的陳震看著薑仁久，“我擁有向韓國出口可卡因的專有權。”
薑仁久心中無奈，陳震有個屁的專有權，連個貨源都沒有
“但你選擇跟全牧師穿一條褲子？”陳震歪頭看著他，“你們那邊的人都喜歡恩將仇報？”
“你以為我想跟牧師合作？”薑仁久喘著粗氣，臉上還有不停流下的水珠，“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想宰了他。”
“彆放狗屁了，”陳震搖搖頭，“為你的選擇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