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女士!”張道植匆匆邁進一家夜店,呼喊著韓秀珍。
張道植的呼喚在空曠的夜店回蕩,燈光昏暗,即使還未營業,這裡空氣中就滿是酒精的氣息。
夜店還沒到營業時間,一直以來都畫著濃妝的韓秀珍,上午仍然是那種妝容,她的身影在微光中顯得有些迷離。
韓秀珍的步伐緩慢而沉穩,等她從昏暗的走廊慢悠悠的步入這裡,手中那杯殘留的酒液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晃,透明的玻璃杯映出她畫妝畫的蒼白的麵容。
不過濃妝掩蓋不了她衰減的麵容,也藏不住她眼角的細紋。
“怎麼了?”韓秀珍身上還有酒氣,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沙啞。
張道植的臉色凝重,皺了皺眉頭,韓秀珍一直以來都好酒,甚至有些酗酒的苗頭,他拿走韓秀珍手裡的酒杯,“我們該怎麼辦?”
他問得倒是簡潔,隻是話中閃爍著焦慮和無奈。
韓秀珍的酒氣撲鼻而來,傳到張道植的呼吸間,但他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儘管之前覺得要走一步看一步,但現在李佑真來了釜山,他當然要找韓秀珍商量對策。
韓秀珍沒什麼太大的情緒,麵對張道植的疑問,她依舊保持著平靜,隻是很平淡地回答,“你之前不都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是這麼說”張道植一時語塞,他倒是很想在麵對李佑的時候將事情敷衍過去。
但無論能不能敷衍過去,張道植也不好在這環境下說什麼,他有些懇求的看著韓秀珍,一時間這裡陷入了安靜。
韓秀珍看著麵前眼巴巴的大男人,不由得歎了口氣,“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
“大勢在眼前,怎麼能擋住?”
張道植看了眼手機,上麵有薑允在發來的短信,他立刻抬起頭,“李佑要去趙氏集團,這對我們有幫助嗎?”
看著眼前猛地抬頭的張道植,韓秀珍愕然,她衝著有些失了智的張道植連連擺手,“不管這兩邊想乾什麼,你最好都彆插手。”
“兩隻巨獸打起來,伱一個夾在中間的小東西,還想上躥下跳?”
張道植哭笑不得,“至於這麼說我們?我們好歹也是現在釜山第一”
“很至於,”韓秀珍皺著眉頭,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我們這釜山第一水分太大了,以前有宋東赫在,你向宋東赫上交那麼多錢,他才願意罩著你,現在他倒了那麼長時間
我們是壯大了,可本質上我們還是需要彆人庇護的混混,跟金門集團那種自己庇護自己的組織完全是兩碼事。”
說完後,韓秀珍微微搖頭,轉頭去看吧台裡麵的酒水,開始挑自己下一杯要喝什麼。
張道植聽了她的話,心中歎息,他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
“要不然”張道植試探性的說,“我們投奔金門集團?”
“本來我是這麼建議的,”韓秀珍搖搖頭,“但現在看來,趙氏集團態度不明,我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
韓秀珍一直以來,都算是張道植背後的女人,但如今卻對這麼大的事心如平湖,根本沒什麼大反應,也是知道夾縫中想要求生存,選擇權根本不在自己手裡。
李佑倒沒想過自己正在被張道植和韓秀珍議論中,此刻他正坐在前往趙氏集團的車上,全在俊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坐在副駕駛上。
“趙正坤還在盯梢,”全在俊扭過身子,低頭彙報,“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他一直藏在警察局裡沒有出來,但我又很確定,派去盯梢的人沒有被發現。”
李佑麵無表情,他點了點頭,“沒什麼問題,一個小人物而已。”
“他要是一直藏在警察局會長,那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李佑挑起眉毛,“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全在俊怔了怔,很快點點頭,“我明白了,會長。”
“你明白個屁,”李佑忍俊不止,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全在俊,“是不是覺得我讓你衝進警察局把他抓出來?”
全在俊很是認真地想了一陣,又很確定地開口,“不是這樣?”
李佑嘴角抽了抽,默然坐了幾分鐘,才伸手拍了拍全在俊,“我們勢力是很大,但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他歎息了一聲,“他一直藏著,你就讓人一直盯著。”
“等他嗑藥那股癮上來,還能不出來?”
李佑搖搖頭,“趙正坤就是再能忍,這種東西他忍不了的。”
全在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正色點了點頭。
李佑這才揮揮手,讓他把頭轉回去,“一會就到趙氏集團的總部了,可能會有當地記者被邀請過去,你們注意些。”
他看向一旁的尹智友,“向崔翼賢要的趙家人資料給我,我看兩眼。”
尹智友沒有遲疑,將本來就在手裡的資料遞了過來,李佑翻看了一陣,很快就合上了這些文件,“大部分都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東西,不過也有些東西有價值。”
趙氏集團很符合大家對財閥的刻板印象,除了一個很有頭腦的創始人之外。
現在在位的是狡詐多謀又頗有手腕,一路將趙氏集團再度做大做強的二代會長趙榮炳。
趙榮炳又有一個兒子趙泰晤,年輕英俊行事陰狠,同時還是個花天酒地無惡不作的財閥三代。
趙泰晤這個人,李佑也了解一些他的性格,雖然麵板中《老手》的任務並未開始,但上麵的資料他還是能進行閱讀的。
趙泰晤作惡多端,偏偏在普通民眾嘴中,名聲還不錯。
隻有在知情人心中,他才是那個隨時會變臉,行事肆無忌憚的趙泰晤。
他父親趙榮炳不可能不知道,但就是這麼放任他行事,其實或許年輕時候的趙榮炳也是這個性格,他們一家骨子裡都有暴力基因。
釜山的下午陽光並不刺眼,照在釜山的趙氏集團總部大樓上,大樓背光在馬路上投出一大片陰影。
車輪在鋪就整齊的馬路上輕輕滾過,李佑的車停在趙氏集團總部大樓外。
車門緩緩打開,李佑下了車,手腕上的名表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記者們的閃光燈此起彼伏,他們忙碌地記錄著現在的這一幕。
趙氏集團的會長趙榮炳早已帶著趙泰晤站在了總部大樓的門前,他們麵帶微笑,眼神中卻隱藏著幾分算計。
“李會長,”趙榮炳上前,他身穿深色西服,微笑著向李佑伸出手,“歡迎來到趙氏集團。”
“趙會長客氣,”李佑同樣麵帶微笑,兩人的握手也算是這場戲劇的開場白,連手掌的力度都恰到好處地展示了各自的信心和期待。
兩人握著手看向周圍的記者,記者們爭相拍照,閃光燈一時間幾乎不停歇,讓陰影中的這一刻變得無比耀眼。
趙榮炳的麵龐顯得尤為方正,更是在剛毅中帶著一些不容置疑的威嚴。
甚至能從他的眉宇間看出溫和的態度,但李佑可清楚,這家夥也是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起碼在原作裡,趙榮炳不僅僅把員工當成自己隨意驅使的狗,連親生兒子趙泰晤,他也是這麼對待的,為了趙氏集團以及自己的權利的壯大,趙榮炳可以放棄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情。
麵對李佑不動聲色的觀察,趙榮炳哈哈一笑,“李會長,裡麵請。”
他也沒有介紹自己兒子和其他趙氏集團的高層,而是直截了當邀請李佑進入。
一旁的趙泰晤臉色有著些許陰鬱,他雖然已經習慣了趙榮炳對他的忽視,但看到麵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李佑,他還是心中鬱悶,想要發泄一番。
以往在各種盛大的商業宴會上,趙泰晤總能憑借自己俊朗的外表和得體的舉止吸引眾人的目光,隻有極少數人能了解他的真麵目。
但這次他準備的偽裝似乎根本就用不上,因為目前為止李佑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客套的寒暄之後,趙榮炳領著李佑進入了這座釜山地產業的心臟大樓。
大理石的地麵折射出幽冷的光芒,高聳的大樓內部那些忙碌的身影都停下來,恭敬的朝著他們浩浩蕩蕩一行人鞠躬,直到他們完全過去才直起腰繼續工作。
李佑的眼神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緒,但內心的思索卻從未停歇。
從總部的規模,也能夠看出一些趙氏集團的規模。
現在看來,趙氏集團不愧是釜山地產龍頭。
“李會長,請這邊來,”趙榮炳親切地引著李佑走向電梯,一邊還和李佑攀談,“這次李會長來,是有什麼項目要進行?”
他問的倒是直接,聽得趙氏集團的高層都心中一滯。
“項目”李佑從容的笑笑,“項目還真沒有,要是趙會長願意,給我們金門介紹一些?”
“好說,”趙榮炳的臉上掛著笑容,滿口答應卻沒有下文。
等到了電梯前,趙榮炳看了眼身後的人群,也沒做過多的思索,“泰晤跟我來。”
李佑擺擺手,“尹秘書跟著我就好,你們坐其他電梯。”
這台電梯的電梯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隻剩下李佑和趙榮炳的交談聲在封閉空間內回蕩。
隨著樓層的攀升,趙榮炳笑嗬嗬的看向電梯裡麵的宣傳頁,開始介紹起了趙氏集團的一些項目和發展藍圖,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對未來的一些憧憬,倒是真的像在迎接商業夥伴。
“李會長,”趙榮炳見李佑始終沒有問,隻能在電梯打開後,主動開口介紹,“這是趙泰晤,現在是趙氏集團的代表。”
“趙泰晤,”李佑重複了一遍,笑嗬嗬的點點頭,仍然沒有看他一眼,隻是繼續往前走著,“是趙會長的兒子?”
身後的趙泰晤呼吸一停,這意思
李佑明明清楚他的身份,卻始終忽視他。
在釜山向來唯我獨尊,不允許彆人忽視他的趙泰晤低著頭,目光陰冷。
“是,”趙榮炳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見李佑沒有多問的意思,他也不再多提,隻是瞥了一眼側後方的趙泰晤,示意他壓住自己的脾氣,“李會長這邊請。”
根據趙榮炳特意安排的參觀路線,每一處都透露出了他精心策劃的意圖,從會議室的高端配備到員工休息區的人性化設計,無一不彰顯著趙氏集團的企業文化和實力,更是一直在向李佑顯露趙氏集團的肌肉。
甚至在參觀一處辦公室中,有一份文件就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一張辦公桌上,即使是掃一眼,都能知道大概內容是趙氏集團占據了多少多少釜山地產。
隨著參觀的深入,兩人的交談也愈發具體,不過讓趙榮炳失望的是,李佑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於這些所謂的輝煌上。
“李會長對未來市場走向,是怎麼看的?”趙榮炳皺著眉頭,“釜山房價不會上升多少這是怎麼看出的?”
根據各方統計和預測,釜山房價會持續高升,而不會像李佑說的那樣,隻會跟著通貨水平上升一些。
這麼問著,趙榮炳引領李佑步入會議室,那裡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茶點。
窗外,釜山的景象一覽無餘,李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倒不是說是釜山的問題”
“而是韓半島的特殊性質。”
“韓半島的特殊性質?”趙榮炳心中並沒有輕視之心,他身體前傾,看著喝茶的李佑,“李會長指的是什麼?”
“心向中心。”
李佑輕輕笑道,“即使大家嘴上不承認,可內心始終覺得首爾才是最好的那座城市。”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更傾向於去首爾打拚,去首爾博一條出路,甚至哪怕是在首爾買一套幾十平的小房子,也比其他地方買上百平的房子驕傲。”
他看著皺起眉頭的趙榮炳,“這些年輕人,在未來十幾年中會成家立業,購房是他們必不可少的一步,他們才是以後購房的主力軍。”
“就算不說這些,”李佑吃了塊小點心,味道出乎意料的還不錯,“其實韓半島的經濟政治都在進行中心化。”
“首爾、仁川,還有周邊的京畿道城市,幾乎要壟斷韓半島大部分的經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