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彆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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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的視線平和,掃過千信雨,她正用手輕輕將棋子們一枚枚裝回圍棋罐。

兩人對坐於精致棋盤兩側,待千信雨裝完棋子,依舊是李佑持黑,千信雨持白。

兩人並未多言,直接開始棋局。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逐漸交織成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李佑單手持棋,另一隻手哢噠哢噠的開合著打火機的蓋子。

室內的光線透過窗戶,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隨著棋局的推進,影子似乎也在悄悄變化。

仿若暗潮湧動。

千信雨的眼神裡有些懷疑和警惕,她知道李佑到這裡,還是這種態度,自己極有可能暴露身份.甚至說已經暴露了。

她不著聲色的看了坐在一旁的李子成一眼。

“千老師,”僅僅是一眼,還是被李佑捉到了,“我知道子成很帥,但下棋走神可不好。”

千信雨歉意的笑笑,看著棋盤,手中的白子懸在空中,斟酌著下一步的策略。

“千老師,你下的每一步棋都很妙,但你還是漏算了一步。”

李佑的話總是讓人不由得多想,千信雨心中一緊,但很快掩飾了心中緊張的情緒,微微一笑。

“圍棋的魅力就是總有一線生機。”

“說得不錯,我確實知道一個人,”李佑將手中的打火機放到桌子上,“經常在隻有百分之一勝率的時候拿下勝利。”

“有這樣一個人?”千信雨真的有點疑惑,能去真的算勝率的人大概隻有職業棋手,但有這樣一個人她為何不知道。

李佑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幾分狡黠,在千信雨落下這一步棋之後,手指猛地一落,宣告了一著決定性的勝負手。

千信雨的臉色微微變化,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嘴角反而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次是我輸了,”她輕聲說著。

“子成,”李佑看向李子成,“你知道為什麼千老師會輸嗎?”

李子成愣了愣,垂著眼簾回答,“想的太多。”

“確實是想的太多了。”

李佑眼睛看著棋盤,嘴裡卻沒停下,“而且下棋總是要有耐心,據說有的棋手一盤棋能夠下上幾天。”

他瞥了李子成一眼,“這麼長時間,下圍棋最重要的是避免被外界乾擾,被乾擾到就很難保持自己的思維和判斷。”

李佑的手輕輕撫摸著棋子,侃侃而談道:“而且圍棋就像信雨老師說的,分秒間都有可能出現轉機,需要時刻關注局麵的變化

隻有全神貫注,才能更好地把控局麵,洞察對手的意圖。”

李佑意有所指,他點了點剛才的幾步棋,“三心二意很容易被對手牽著鼻子走,失去主動性。

更重要的是要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樣才能更好地應對複雜的局麵和變化。”

“你說.我說的對嗎?”李佑笑吟吟的看著千信雨,目光中帶著對局勢的自信和掌控,“千警官?”

千信雨心一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識破,雖不知道到底是李子成反水,還是李佑自己發現來抓他們兩人……現在沒有彆的路可走了。

不再偽裝的千信雨,雙眼變得銳利起來,沒有剛才圍棋老師那副溫和的姿態,纖細有力的手指摸向了後腰,沒有猶豫的一躍而起。

手中的左輪手槍一經摸出,李佑在牆上的影子一閃,就將千信雨的手腕緊緊鎖住。

千信雨隻覺得手腕一疼,手上的槍就不易而飛,等她反應過來,李佑已經坐了回去。

李佑甚至在這個時間內穿上了一隻黑色的手套。

他用這隻手將槍放在自己麵前,慢條斯理的穿上另一隻手套,“千老師,你的動作有些多餘。”

千信雨望向李子成,看到了李子成眼中的掙紮。

“前輩!”她呼喊著李子成,試圖將那個剛進入北大門派的李子成呼喚回來。

見李子成眼神掙紮,身體卻沒有反應,她眼中閃過失望。

明亮的圍棋教室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千信雨眼神冷冽如冰,緊緊盯著麵前的李佑,動作迅猛而果斷,一刹那間便衝到桌邊,手如電掣般奪回了被李佑置於桌麵的左輪手槍。

出乎她意料,李佑並未阻攔她。

千信雨緊握著手中的左輪手槍,她深吸一口氣,將槍口輕輕對準了李佑,這個首爾最近最出風頭的金門集團副會長。

那張照片她也看了確實帥。

李佑笑容從容,慢悠悠地舉起了雙手。

“你被捕了,李佑xi,”千信雨強壓著恐懼,她是警校最優秀的畢業生之一,她太了解手裡這把製式的左輪了。

重量不對,是她忘記裝填子彈了?

李佑戲謔地笑笑,將握拳的左手鬆開,六顆黃澄澄的子彈接連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子彈的黃銅色澤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它們滾落在地板上,千信雨目光緊緊鎖定著他的手,半響後垂下胳膊。

李佑的臉上掠過一抹玩味的笑意,“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千老師。”

“畢竟.”

“我可是正當的企業家,”他笑了笑,摘下自己的手套,“馬上我就要代表金門地產,為首爾建設添磚加瓦。”

“千老師,你不會不知道.金門地產馬上要幫助首爾市建設世界杯新市鎮吧?”

“既然你說不會對我怎麼樣,”千信雨垂下眼簾,“我可以走了嗎?”

想要掌控金門集團的行動已經失敗了,李子成反水,該把所有的臥底撤回來了。

“可以。”

看著千信雨扶上門,李佑冷冷說道,“但是我建議千老師”

“彆動。”

李子成抬起頭,望向李佑,李佑則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信雨已經將門推開,準備走出去,卻被安尚久攔在身前,“你最好聽會長的話。”

千信雨冷冷盯著他。

李佑輕輕擺手,安尚久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遝照片,遞到千信雨手中。

千信雨一張一張看過去,每看一張臉色都白一分,直到最後一張照片看完,她蒼白著臉坐回李佑對麵。

李佑從僵硬的千信雨手中拿回照片,一張一張看完,放到李子成麵前。

照片上是一對溫和的夫婦,上麵女人溫和的笑容和千信雨格外的像。

“終於能和千老師坦誠的聊聊了。”

李佑的聲音溫和,可千信雨感到冰冷的恐懼順著脊梁骨蔓延,但她知道此時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儘管淚光在眼眶中打轉,她卻強行忍住不讓它們滑落。

“不是.”李佑有些吃驚,“我又沒動他們,你哭什麼?”

看到千信雨誤會,李佑攤開手,“你看,又著急。”

千信雨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但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她不能讓李佑看到她的軟弱。

“你現在搞得我像惡人一樣。”

李子成瞅了他一眼,默默低下頭。

“千社長的生意做的可不小,”李佑笑笑,“正好還和我們金門地產有些生意上的往來。”

出身富貴人家,卻一心向往正義的千信雨猛地抬頭,她確實沒關注過自己家的生意。

“我知道千老師是心向正義才做這些事,但是這真的是正義嗎?”

李佑指著李子成,“他當時多好的一個人,最大的夢想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為什麼那個薑科長”

他搖搖頭,“我稱呼他薑科長都掉價。

這個姓薑的老東西能這麼摧毀一個善良的年輕人?

就為了他那可憐而可悲的正義?

那為什麼要放任金門合並?為什麼不在金門合並之前瓦解北大門?”

李佑諷刺的笑著。

李佑相信,如果是北大門時期,薑科長在那個時候讓李子成動手,他會毫不猶豫的動手,但薑科長為什麼不動手應該說他上麵的某位檢察官不讓動手?

李佑起身,雙手撐在李子成的肩膀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的身影上,從千信雨的位置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兩人的身體遮蔽了陽光。

“這個老東西明明是為了自己立功,明明是為了圖謀升官發財,不是嗎?”

他晃了晃李子成,“子成,薑老狗哪怕說過一次,給你分潤一些功勞.讓你在退休後過得好一點嗎?”

李子成當著千信雨的麵,輕輕搖頭,“我和他見麵的機會不多,他從來隻交代給我任務。”

“你們啊,”李佑歎息著,“包括他,早就成了上麵大人物的墊腳石了.

他和你們的區彆就是,他還能撈到點好處,而這僅有的好處,他自然不會分給你們。”

李佑一隻手扶著李子成,另一隻手指向怔怔留下眼淚的千信雨。

“偏偏他還找了兩個最好掌控的人,一個是一腔熱血為了‘正義’二字不惜一切的千信雨,一個是老實巴交沒什麼怨言的李子成。”

“你們說,這是偶然嗎?”

千信雨張了張嘴,無力的垂下頭,她有心理學學位,自然知道李佑說的不完全對.可大部分是對的。

或許最開始的薑科長心中,立功和正義是三七分,可經曆了漫長的時間,已經變成九一分了。

至於更上層的檢察官和局長?

他們一開始就是十零劃分,立功在他們心中占十。

正義…那是什麼?

“千老師,”李佑伸手指向門外,“你可以走了。”

眼睛的能力清晰的看到她的內心,那種正義的熱血已經崩塌。

“我雖然沒見過千社長,但手底下不少員工和他打過交道,”李佑淡淡笑著,“千社長可從金門地產這得了不少利。”

“如果千老師真的想抓我或者子成,”他眯起眼睛,“就先把千社長抓進去吧。”

“剛好我也有熟悉的檢察官,”李佑看著千信雨踉踉蹌蹌的在地上拾著子彈和手槍,“也問了一下.千社長大概能坐個二十年到三十年牢。”

上麵是誘導,下麵就是警告了。

千信雨的父親看著文質彬彬,可生意做得可不小,也不太正,李佑隨便一查就查出不少違法行為。

他確實和金門地產有些往來,李佑得知時也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就利用起來。

至於所謂二十年到三十年的牢獄之災,起訴的檢察官連同審判的法官都是金門一派的人,隨手的事而已。

這位千社長可五十多歲,馬上六十多歲了,二十年的牢獄之災.怕是會死在牢裡。

“千老師好好想想,該不該為了‘正義’,付出所有。”

千信雨踉踉蹌蹌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後艱難的回過頭,“我該怎麼做?”

李佑笑了笑,“以前怎麼做,現在就怎麼做,你就當.子成還在做臥底就行,有彆的事我會告訴你。”

臥底資料都泄露的乾乾淨淨,隻怕是上層都出了問題,她能找誰反抗李佑?

千信雨垂下眸子,半響後應了一聲,她抹了抹眼眶,轉身下樓。

臥底事,已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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