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防彈衣，陳序根本就沒時間去檢查型號和質量。
他隻顧著跟在吳醒身後，在羅西尼亞的大街小巷裡穿梭。
按照吳醒的說法，他們的目的地是他在羅西尼亞的住處，位置就在東側羅西尼亞政府醫院背後，屬於羅西尼亞區裡為數不多的“相對安全”的位置之一。
但陳序對這個相對安全很是懷疑，因為越往那邊走，槍聲反而越密集。
大街上到處都是亂飛的子彈，時不時能看到兩撥、三撥、甚至四五撥黑幫人馬在持槍混戰。
這些人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他們隻知道，隻要不是自己人、隻要拿著槍，那就直接開打就對了。
“屍橫遍野”這個詞或許有些過於誇張，可現在的羅西尼亞街道上，那真是遍地都是屍體。
陳序確實沒想到，僅僅是“黑幫衝突”就能打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在他的上一世，在國內的時候，彆說火器，你就算掏出把開山刀來，那都已經算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
絕大多數的混子們打架還是靠拳頭，掄個棒子都還得掂量掂量有沒有打出重傷被逮起來的風險。
果然是被社會主義國家慣壞了。
陳序在心裡嘖嘖感歎，但動作一點也沒放鬆。
他的手指始終放在已經上膛的2011的扳機上，而槍則是放在身前，塞在衝前背的背包後麵遮擋。
這樣一來，他既不用擔心因為持有武器被亂槍打死，萬一遇到危險時也能及時拔槍。
一路走過去，陳序算是真正明白了吳醒所說的貧民窟生存法則。
背對著街道是真的會被打死，摩托車上的槍手也是真會對你開槍，至於為什麼不能比出6的手勢，因為那是CV黑幫成員的專屬手勢，在這個PCC為主流的社區，你比這種手勢，就跟二戰時在毛子的領地上抬起右手是一個意思......
好不容易繞過了正在交戰的區域，兩人總算是到達了吳醒的住處。
而吳醒也確實沒有騙人，這片區域與僅僅50米之外的街區雖然隻有一街之隔，但街道上還真就沒了槍戰。
吳醒如釋重負地在房間裡破爛的椅子上坐下，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暫時安全了。”
“這裡是政府醫院的管轄範圍，中槍的基本都得來這治。”
“所以雖然亂，但這裡也算是唯一還講點規矩的地方，那些黑幫基本不會在這動手。”
“我們就在這裡躲幾天吧，等風波平息了再考慮。”
“平息？”
陳序嘲諷地笑了笑，隨後說道：
“怎麼可能平息？”
“你還看不明白嗎？CV跟PCC開戰了，接下來所有的黑幫勢力都會卷入其中，這場戰爭隻會越大越大。”
“先不說彆的了，你告訴我，裡約到底有多少股黑幫勢力？”
聽到陳序的話，吳醒的眼神也變了幾分。
陳序口中所說的確實是一個明顯的事實，他不是沒看出來，隻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沉默幾秒後，他終於開口回答道：
“勢力最大的就是PCC、CV和TCC，PCC全稱首都第一司令部，CV是紅色司令部，TCC是首都第三司令部。”
“這三個幫派原本是一家，分裂之後越打越大。”
“其他的小幫派還有北方家族FD、朋友的朋友ADA、國家監護人CDE----不過這三個不算是小幫派，隻是在裡約勢力小。”
“FD的主要根據地在瑪瑙斯，ADA在聖塔倫，CDE在聖保羅。”
“他們在裡約也有武裝，跟CV和PCC的關係也很複雜。”
“我估計，之後他們也會參戰，或者說已經參戰了，要不然街麵上不會打得那麼亂......”
“明白了。”
陳序微微點頭，沒有繼續提問，而是調侃地說道：
“你對這些黑幫倒是門兒清啊。”
“你要是在這裡呆十幾年，你對這裡的黑幫也門兒清。”
吳醒輕輕搖頭，自嘲地說道：
“就好像你，你剛從國內過來，你可能不知道市長是誰，但是你肯定得知道管你的村長是誰，也得知道一號是誰吧？”
“挺好的比喻。”
陳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問道：
“所以，回到原來的問題，如果PCC要找我，你覺得他們會從哪方麵下手？”
“華人社區，毫無疑問。”
“圖馬尼是死在中餐館裡的，而且是被‘第三方’殺的，就算沒有證據，黑幫也不會放過這次刮華人油水的機會。”
吳醒坐直了身子，繼續說道：
“陳序，這真的不是個小問題。”
“他們真要找我們的話，是不可能一波一波葫蘆娃救爺爺一樣送上門的。”
“那些人雖然笨，但是不蠢。”
“他們隻要動手就是趕儘殺絕，剛才商店老板那一家是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告訴你，他都不是華人，甚至還算在這裡有點根基，都直接被乾掉了。”
“如果華人跟這裡的黑幫仇殺扯上關係，那就真沒救了。”
“搞不好，我們最好得找日本人出麵調停.....”
“我曹，日本人？”
陳序目瞪口呆。
“他們怎麼能調停？他們地位比華人還高？他們多個幾把啊？？”
“還真就是這樣。”
吳醒再次歎了口氣，隨後解釋道：
“日本人在裡約的根基比華人要深得多，我們乾不了的事情，他們還真能乾。”
“隻不過我們基本都不朝他們低頭，所以關係不好----你懂的，國仇家恨，到哪都差不多。”
“關起門來華人在裡約能自己打自己打出狗腦子來，但是牽扯到日本人，還是比較團結的。”
“所以要是真到了那一步的話，也說明我們真的是沒路可走了......”
“放心，走不到那一步。”
陳序眉頭緊皺，略微思索後說道：
“我跟你直說吧，這事兒算是我惹的，但是，我不會給任何人擦屁股。”
“說白了，就算我沒殺圖馬尼，這種大亂局，你們也不可能好過到哪裡去。”
“我隻把這事兒當成一個機會。”
“想在裡約做大，就看這一個機會。”
“怎麼樣，想不想跟著我，乾點大事？”
話音落下，吳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乾點大事？
廢話，都來裡約了，誰特麼不想乾點大事？
以前不乾，是沒有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難道還縮？
“乾了！”
吳醒立刻做出了決定，整個人也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媽的，我真想岔了！”
“你殺了圖馬尼啊！烏拉圭大毒梟啊！”
“這是大風頭！你要是本來就是黑幫成員，現在都已經上位了！”
“沒錯了！他們針對華人是他們的問題，跟你殺了圖馬尼有雞毛關係？！”
“就得這麼辦！”
“怎麼樣？下一步做什麼？要不要先找地方躲起來，伺機而動？”
“伺機而動個錘子。”
陳序略微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打仗打仗，最重要的不是怎麼打，是有的打。”
“現在我的訴求跟華人的訴求其實是一樣的，都是得想辦法從黑幫的圍剿下活下來。”
“這叫什麼？這叫統一戰線。”
“對雙方而言，我們相對的統戰價值都拉滿了。”
“我有能力，他們有我需要的人手和資源。”
“所以，第一步先不做彆的。”
“先拉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