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約瑟夫將桌前的煤氣燈調亮了一些。白色的光芒瞬間將屋裡照得透亮。
他隨即取出紙筆,開始製定稅製改革的規劃:首先就是各省要成立地方稅務局。
雖然短時間內稅收還是由包稅人控製,但也得先把政府部門建起來,招收人手,儘早熟悉征稅流程。
想到培養征稅官的事情,約瑟夫略為猶豫了一下,但很快便在紙上寫下:由巴黎警校成立一個“經濟學院”,專門負責征稅官的培訓工作。
這個時代的征稅工作絕對是個技術活。哪些稅要收,怎麼收,如何查出偷稅漏稅,甚至怎麼找到納稅人,都需要豐富的經驗才行。
可以說,征稅官得擅長經濟學、法學、刑偵等多方麵技能,相比起政府官員,他們倒是更接近於警察一些。
等到取消了包稅人製度之後,地稅局就要立刻接手之前包稅人的工作。可以說,稅製改革能否平穩過渡,就要看征稅官的水平了。
約瑟夫相信,比起以前全憑自己總結經驗的“野生”稅務官員,警校訓練出來的科班征稅官的能力絕對要強出數籌。
在地稅局之外,就是要參照後世的rs,成立法國國家稅務局了。
按照曆史軌跡,法國在取消包稅製之後,負責稅收工作的就是類似於地稅局的部門。
而國稅則是在19世紀中期才出現的,主要用來加強國家的財政調控能力,屬於新型的經濟工具,對國家的均衡發展有重要意義。所以約瑟夫就直接給法國提前用上了。
國稅局的稅務官擁有非常高的執法權限,在財務方麵的權限甚至高於秘密警察——不論你是貴族還是銀行,可以隨時查你的賬,凍結資產,甚至直接拍賣偷稅漏稅者的資產。
對於有稅務問題的個人或組織,國稅局還有權進行傳喚羈押。
這些稅收部門在21世紀的人們看來平平無奇,但實際上卻是歐洲各國進行了兩百多年的稅務改革,不斷嘗試、調整之後最科學的成果。
約瑟夫繼續按照記憶寫著稅務局的工作框架——
製定計劃,出勤規範,稅金結算,稅務核查,欠稅處理……
完全是標準的近現代化的運作機製,精準而高效。
要知道,如今除了英國有點兒近代稅收的樣子之外,其他國家還都沒擺脫封建稅收模式——基本上就是一個稅務官帶幾名手下挨家挨戶收錢,少收了誰的不知道,多收點兒稅款那也是稅務官說了算,和小混混收保護費沒多大區彆。
不知寫了多久,約瑟夫打了個哈欠,開始構思怎樣調整稅項以更加適合工商業發展。
例如,開征個人所得稅,規範消費稅、增值稅等等。當然,還要取消諸如人頭稅、軍役稅、酒稅等不適合工業時代的稅項。
他不禁呼了口氣,好在之前將立法權捏到了手裡,否則這麼大的稅項調整,必然會引來各種反對意見。
但這些調整都是在為法國從農業國邁向工業國鋪路,正好借著這次稅製改革一並推行下去。
對於工業革命來說,往往國家製度上的阻力比技術上的阻力更大,所以稅製改革再難那也得咬牙完成。
時近淩晨一點半,埃芒看著累得趴在桌上睡著的王太子殿下,眼中滿是崇敬之色,輕手輕腳地上前為他蓋上毯子,而後擰滅了煤氣燈。
……
西裡西亞。
利格尼茨東部。
奧地利皇家亨德裡斯步兵團第二團長海德維希按著自己的左肩,抬眼看向遠處空地上那整齊排布的近百座軍用帳篷,側頭對身旁的侍從道:
“就是這兒了吧?”
後者催馬跑出一段,很快看到了帳篷群外的圍欄上掛著的木牌,上麵用法、德兩種語言寫著“戰地醫院”。
他忙回頭對海德維希高聲道:
“團長大人,我們到了!”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戰地醫院入口處,立刻便有兩名站崗的法軍士兵上前攔阻:
“請站住,前方是消毒區域,禁止入內。”
海德維希忙朝自己肩上的繃帶示意,用熟練的法語道:
“我受傷了,需要來這兒進行治療。”
他的侍從忙取出一份奧地利軍方的申請文件,遞給衛兵:
“我們大人是皇家亨德裡斯步兵團的第二團長。這是治療申請,拉西元帥簽過字的。”
一名法軍士兵示意他稍等,快步跑入了戰地醫院。
片刻,一身白色長袍,帶著男式高頂帽的佩爾娜跟著他走了出來,看向已經下馬的海德維希道:
“少校先生,按規定您可以在這裡治療,但需要先檢視傷口情況,並進行消毒。”
是的,由於很多傷員需要治療,作為近衛軍團戰地醫院的創始者和負責人之一,佩爾娜本著一名醫生的使命感,決定先留在前線救助傷兵,並未隨王太子返回法國。
“怎麼醫院裡有個娘們兒?”海德維希顯然看出了麵前的是位女士,有些不滿地小聲嘀咕一句,而後望向跟在她身後的消毒員,“您應該就是負責這裡的軍醫吧……”
他話音未落,便有馬車疾馳而來,在幾人麵前停下,一名非常年輕的軍官在侍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對那幾名法軍士兵焦急道:
“我是第七龍騎兵營的費裡南克,我的腿受傷了,希望能在此進行治療。”
佩爾娜看向他的肩章,也是名少校軍官,隻得為難道:
“這位長官,現在戰地醫院隻剩下一張床位了。”
費裡南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也是對消毒員道:
“我有拉西元帥簽名的申請文件,您得讓我優先……”
海德維希立刻沒好氣地嚷道:
“我也有元帥大人簽字的文件,您應該排在我後麵才是。”
費裡南克瞥了眼他肩上的繃帶,擠出微笑:
“少校閣下,您的傷似乎不算太嚴重。”
他又朝自己的腿示意:
“而我,您看,被刺刀貫穿了小腿,如果再不治療的話,很可能……”
“不不,我也傷得很重。”海德維希說著已經開始拆繃帶了,“不信你看。”
兩人很快便在戰地醫院外爭執起來,誰也不願退讓,因為他們都知道,留在自家的傷兵營裡大概率會傷口感染,然後去見上帝。
而法軍戰地醫院卻有高達70%的傷口治愈率,隻有在這兒才能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