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簡要介紹道:“這種槍將采用全新的擊發方式,裝填速度和威力都比現在的燧發槍有很大提升,而且抗雨性和啞火率也有明顯改善。”
路易十六的眼睛更亮了。就算再不懂軍事的人也能聽得出來,這種新槍將會對戰爭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實際上,他很清楚法國上下都在背後議論他“無能”、“不務正業”。
他也想做個像太陽王那樣受子民敬仰、崇拜的國王,但治國這種事情,有時候真的要看天賦。
而他就恰好沒這方麵的天賦。
但製槍卻是他擅長的領域——因為對精密機械的熟悉,導致這個時代的槍匠有很多都是鐘表匠出身。
他可是鎖匠行會和鐘表匠行會認證的大師級工匠。
以前他就算製出再精良的鎖,也不會有人為此真心稱頌他。
而槍就不同了!這是一個國家的軍事支柱!
如果自己研製的新槍能幫助法國士兵橫掃敵軍,誰還會說自己是個沒用的國王!
約瑟夫讓門外的侍衛取了支燧發槍來,指向槍後部的擊發機構:“現在的燧發槍是用槍機上的燧石敲擊鐵片,打出火星,引燃藥室裡的火藥,進而引燃槍膛裡的擊發火藥,射出子彈。”
路易十六點頭,他經常打獵,對這個很熟悉。
約瑟夫拆下槍機上的燧石,繼續道:“英國人前幾年合成了一種叫‘雷汞’的東西,遇到撞擊時就會爆炸。如果將雷汞固定在槍膛側後方,用槍機去撞雷汞,就能直接引燃發射藥。”
路易十六皺眉道:“可是,雷汞要怎麼固定而且這東西撞擊就會爆炸,士兵們拿著也不安全,比如不小心跌倒,可能就會因此喪命。”
約瑟夫微微一笑:“這也是英國人至今都沒能利用雷汞製造武器的原因。”
路易十六期待地看著他,他知道兒子肯定是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我管它叫做‘火帽’。”約瑟夫拿起剛才印刷用的紙,撕下一小塊,折成綠豆大小的碗狀,“這代表一個銅皮製作的外殼。”
他捏了點石蠟:“這是雷汞。”
他將石蠟塞進紙碗裡壓實:“一個火帽就完成了。銅殼能擋外界的衝擊力,使雷汞不會輕易爆炸。
“如果再把火帽裝進墊著棉花的彈藥袋裡,就更加安全了。”
路易十六詫異道:“那槍要怎麼擊發它”
“因為銅有延展性。”約瑟夫拿起一把小錘,敲在紙碗底部,“將槍機製成錘狀,隻要彈簧力度夠強,槍機就能砸扁火帽的底部,引爆裡麵的雷汞。”
路易十六拿起那支燧發槍,思忖道:“所以,引火藥室就可以取消了,在槍膛這裡開個孔,將火帽塞進去,拉開槍機,就能發射了。”
約瑟夫吃了一驚,果然是大師啊,竟然都會搶答了!
他點頭道:“開孔不利於在發射後取出火帽,最好是在槍膛側後方裝一個空心圓柱,將火帽按在圓柱上,擊發時火焰會從中空處進入槍膛。而發射後很容易扣掉火帽。”
路易十六的神色變得愈發激動起來。
燧發槍射擊時,後半段操作是:取出火藥包,將火藥倒入引火藥室,壓實,拉開槍機,發射。
如果改用火帽,就隻需要拉開槍機,塞上火帽,就能發射。
比燧發槍至少快了兩三秒!
可彆小看這兩三秒,在戰場上半秒就能決定生死。一個訓練幾年的老兵,裝彈速度可能也就比新兵快三秒。
此外,火帽槍沒有引火藥室這個漏氣孔,火藥的推力能完全作用在彈丸上,威力肯定比燧發槍有大幅提升。
他看向約瑟夫,眼中儘是自豪與寵溺:“我親愛的兒子,你是怎麼想到這麼絕妙的點子的哦,我猜上帝一定是親吻過你的腦袋。”
約瑟夫心說當然是軍事論壇裡看到的,當下微笑道:“感謝上帝。”
他取來紙筆,畫出了記憶中的火帽槍結構,交給路易十六:“大致就是這個樣子,但具體的尺寸比例,以及零件工藝之類的問題,就得靠我們偉大的國王陛下來解決了。”
路易十六豪情萬丈地挺了挺胸:“放心吧!我們父子聯手,一定能造出一支震驚全歐洲的好槍!”
從皇家工坊出來,約瑟夫不禁暗歎了一口氣,怎麼早沒想到讓國王幫忙研製武器
論設備,這有全法國最齊全,質量最好的工具、材料。
論技術,路易十六和他那些助手更是最頂尖的。
更為重要的是,國王搞研發,根本不用擔心技術泄露的問題。這要換做兵工廠研發,至少得派上百人盯著,以防泄密。
他進而想到,以後涉及技術保密的事情會越來越多,推出專利法的事得儘快提上日程了。
此外,等火帽槍研製出來,配套的雷汞加工、槍械製造都得跟上,快速形成批量。
這種新槍將不止是武器那麼簡單,也會是自己對軍隊施加影響力的利器,所以還是由自己掌控的兵工廠來生產為好……
約瑟夫思索間,已回到了自己寢宮,當下疲憊地解開外套的扣子,手卻摸到了晚上埃裡克夫人給他的信封。
他順手抽出裡麵的戲票,看到戲劇是4天後在法蘭西喜劇院上演。
當翻到票的另一麵時,他卻愣住了——戲劇的名字竟赫然是“煉破蒼穹”!
他想起昨天德尼科來彙報說有劇院想將報紙上的小說搬進劇院,他當時沒太在意,就讓德尼科全權處理,誰料4天後就要開演了!
這小說總共才連載了3天,那些劇團該是有多急不可待
而且編劇、排練的時間前後加起來至多也就一周,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之後的幾天,約瑟夫先去了拉馬克的製藥工坊,跟後者說了加工硫酸亞鐵的事情。
而後便是安排巴黎天使公司新品“貴婦樂口服液”的宣傳、售賣事宜,間或去皇家工坊看看國王陛下的進度。
四天時間很快過去,這日正午,約瑟夫乘坐的馬車停在了黎塞留街的拐角處。法蘭西喜劇院門外已是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