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巴黎商報》沒有貴族背景。
報社目前的老板是個來自馬賽的商人,家族經營,股東也隻有他一人。
其次,這家報社經營情況不太樂觀,一年申請了兩次延遲繳稅,所以應該有出售的意願。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巴黎商報》擁有一個非常大的印刷工坊,似乎是想同時經營其他報社的印刷生意,不過顯然這一塊並沒給它帶來太多利潤。
約瑟夫當即敲定,就是這家了。
他要涉足傳媒領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收購現成的報社。
隨後他又篩選了幾個備選項,等全部忙完之後已是夕陽西沉。
第二天一早,約瑟夫便直奔巴黎北區,商談《巴黎商報》收購事宜,當然,也是去實地考察一下報社的情況。
《巴黎商報》所在的街區不算繁華,但臨河的一座非常寬大的建築卻極為顯眼。
那建築的正門上掛著“巴黎商報”的牌子,屋後則不斷有烏黑的廢水排入河裡。
約瑟夫先在報社四下裡看了看,那巨大的建築就是印刷工坊,足有7部印刷機,正有工匠不斷拉動一米多長的手柄,不斷將空白的紙張壓在底板上。
等再拉起手柄時,一張報紙便印了出來。
周圍則有數十名工人正忙前忙後,添墨、晾曬、搬運,動作迅速而準確,顯然都是乾了很久的熟手。
待約瑟夫看過了編輯室之後,感覺相當滿意,於是便表示要找報社老板,一名編輯忙將他們一行人帶至報社二樓的一間辦公室。
那編輯指向一名穿著暗綠色馬甲,戴眼鏡的微胖中年人:“這位就是德尼科先生。”
德尼科見有人來訪,立刻起身迎了上來,微笑行禮道:“歡迎您,尊貴的先生。請問您是要做廣告,還是想印刷些什麼”
約瑟夫不喜歡囉嗦,還了禮之後,便直截了當道:“德尼科先生,我有意收購您的報社。”
德尼科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擺手嚷道:“請回去吧,不賣。”
他見約瑟夫沒動,提高了音量:“走吧,否則我要趕人了!”
約瑟夫瞥了一眼埃芒,心說按電影裡的套路,你不是該站出來說一句,“無禮!你知道你麵前站的是王太子殿下嗎”
不過埃芒顯然沒打算插嘴。
約瑟夫隻得裝作沒聽到,繼續道:“您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賣嗎”
德尼科低頭嘀咕道:“我答應過我父親,要經營好這家報社。”
約瑟夫籲了口氣,微笑道:“我出5萬裡弗收購。報社可以仍由您來經營管理。”
他是帶了會計來的,剛才已大致估過價,這家報社的大約值2-4萬裡弗,主要是房產和那間印刷工坊值錢。
德尼科一愣,其實報社已經虧損一年多了,他以為能賣到0萬出頭就算不錯了,沒想到這位年輕人開價這麼高。
他內心掙紮道:“不……我父親臨走時,吩咐過我……”
約瑟夫點頭:“6萬裡弗。”
“可是……”
“7萬,最後一次出價。”
“一次付清嗎”
“是的。”
“哦,好吧,這裡是您的了。”德尼科心裡暗道:親愛的父親,您不能怪我,他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約瑟夫的律師立即取出早已備好的合同,交給兩人簽署,隨後會計便和德尼科前往銀行結算款項。
這個時代的銀行效率本來就不高,加上數額巨大,手續足足辦理了兩個多小時,所有款項還要等到三天後才能全部結完。
德尼科在路上已經跟會計打聽到了約瑟夫的身份,隻覺得自己今天是得到了上帝眷顧,不但賣得了一大筆錢,還搭上了王太子的關係。
等他再回來時已變得極為恭敬,反複表示一定竭儘全力為王太子打理好報社。
約瑟夫鼓勵了他一番,問道:“印刷工坊現在有多少技術比較好的製板工匠”
眼下的報紙印刷技術還比較原始,文字部分用鉛塊活字,成本相對還比較低廉。
而所有圖畫部分則需要工匠一點點刻板,然後套在活字板塊裡,或者單獨印刷。因為雕刻銅板極為費工費時,所以這也是整個印刷過程中成本最高的部分。
德尼科不假思索道:“殿下,工坊現在有刻板工匠5名,其中3人都有十多年的經驗,在銅匠行會裡也是有些名氣的。”
約瑟夫點頭:“請您準備些白堊,要質地細密的,切成畫板大小,將一麵打磨光滑。過幾天讓他們帶著,來凡爾賽宮找我。”
白堊就是一種石灰石,作為建築材料隨處可見。
德尼科詫異道:“您要白堊做什麼”
約瑟夫微微一笑:“教他們一種新型的平板印刷術。”
德尼科瞪大了眼睛:“您是說,用石頭製板印刷”
“是這樣的。”
約瑟夫很清楚,想要碾壓現有的出版業,僅靠優質的內容還不夠,必須從成本、分銷渠道等多方麵下手,不給其他出版物留反擊的機會。
我的報紙內容受所有讀者追捧,一份隻賣蘇,甚至隻賣丹尼,而你的報紙內容普通,價格4蘇,就問你拿什麼跟我競爭
而在控製成本方麵,石板印刷,或者叫做平板印刷比現有的銅板印刷便宜數倍乃至是數倍!
另外一種技術就是廉價造紙術,同樣將紙張的成本降低了70%。曆史上,這種造紙術甚至還引發了英國的報業革命。
有這兩種技術加持,約瑟夫有充分的信心將報紙的價格壓到目前的五分之一,自己還有利潤。
當然,廉價造紙術的技術要求比較高,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石板印刷卻不算複雜,有經驗的製板工匠應該很快就能掌握。
隨後,約瑟夫又囑咐了德尼科一些近期要辦的事項,例如增加報社的人手,設計全新的名為《真理》的報刊等等。
大致安排完了報社的事情,天色已經漸暗,約瑟夫問德尼科道:“請問哪裡有比較大的造紙工坊”
德尼科不假思索道:“殿下,那自然是聖安托萬鎮,巴黎用的紙有一多半都是那裡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