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瑞克公爵當即下令,普軍主力就地防禦,讓布呂歇爾儘快摸清敵人的情況,不要貿然進攻,而後派出三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沿阿姆斯特爾芬至烏得勒支建起綿延20公裡的防線,以保護後勤。
還沒到中午,他又收到了壞消息——布呂歇爾兵團在西貝拉河與荷蘭人發生激戰,遭到猛烈炮擊以及敵軍包夾,死傷00多人。
布倫瑞克公爵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荷蘭人還有餘力掙紮,忙派人接應布呂歇爾。
待普軍的後勤防線建成,以及前鋒部隊重新修整,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布倫瑞克公爵並沒在意浪費的這點時間,他已經堵上了前期進軍太快導致的漏洞,接下來就是用絕對優勢兵力碾碎荷蘭人了。
迪布瓦擊退普魯士前鋒之後的第四天中午,他迎來了布倫瑞克公爵最猛烈的進攻。
在阿姆斯特爾芬南部的平原上,沒有任何謀略可以施展,僅有鐵與血的猛烈碰撞!
迪布瓦指揮著2門大炮,不斷轟擊普軍士兵最密集的位置。安德烈也帶領著騎兵,不斷襲擾普軍周邊,牢牢地吸引住了普魯士騎兵的注意力。
荷蘭人占據著較高的地勢,在幾天前的大捷的鼓舞之下士氣極高,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普魯士大軍猛攻至天黑,也沒能啃下荷蘭的防線。
次日天剛亮,布倫瑞克公爵便繼續發起進攻,雙方密集的火槍對射以及炮彈肆虐,戰場上很快就留下了數以千計的屍體。
戰況實在過於激烈,下午2點不到,法國炮兵的炮彈便已耗儘了。
安德烈這邊看到迪布瓦上尉帶著炮兵從炮位上退出,拿著火槍準備加入步兵作戰,便知情況不妙了。
他看向普魯士軍那邊仍在不斷噴吐火光的大炮,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高舉起馬刀,對身後滿身是血的士兵喊道:“跟著我!去衝破普魯士人的炮兵陣地!”
法蘭西騎兵立刻用劍柄猛擊胸甲,發出怒喝:“是!”
布倫瑞克公爵皺眉看著濃煙彌漫的戰場,他沒料到荷蘭人的抵抗竟然這麼頑強,尤其是他們的炮兵,雖然大炮數量比自己少一半,但卻憑借驚人的射術,打得旗鼓相當。
照目前的情形,要拿下阿姆斯特丹恐怕會付出不小的代價,這已完全偏離了自己當初的設想。
他正思索是否要動用後備隊發起一撥最猛烈的進攻,衛兵卻帶著國王特使來了。
布倫瑞克公爵看著特使帶來的國王威廉二世親自簽署的退兵命令,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特使尷尬道:“已確認威廉明娜公主並不在荷蘭人手裡。”
“什麼這不可能!”布倫瑞克公爵瞪大了眼睛,他此戰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救威廉明娜,現在卻告訴他她人不在這兒!
特使無奈道:“在南尼德蘭找到了她,據說是一夥操意大利語的綁匪乾的,安特衛普的警察將她救出,還擊斃了兩名匪徒。”
他說的南尼德蘭就是後來的比利時,如今是奧地利的地盤。
“綁匪這不可能!”
特使繼續道:“公爵大人,威廉明娜公主已返回了普魯士……”
布倫瑞克公爵又看了看退兵命令,不甘心道:“即便如此,我們也可以借這次機會清剿叛軍,讓奧倫治親王返回荷蘭!”
特使再次尷尬一笑:“實際上,昨天荷蘭議會已正式宣布,接受奧倫治親王回到阿姆斯特丹,重任執政官。”
布倫瑞克公爵愣了半晌,終於無奈向身旁的傳令官揮手道:“命令全軍撤退。”
讓威廉五世返回荷蘭自然是約瑟夫的安排,對此愛國者黨起初斷然拒絕,但法國特使科爾貝對他們轉述了王太子的話,“所謂執政官,完全可以是個禮儀性的職務。你們與其讓威廉五世在外麵攪風攪雨,不如把他接回阿姆斯特丹看管起來。威廉五世的勢力都在海牙,並且你們控製著軍隊,甚至可以拿他做人質。”
而後愛國者黨就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建議。
三天前法國間諜在奈梅亨設伏,半路劫持了去教堂的威廉明娜。普魯士公主自認為藏身處神不知鬼不覺,故而隻帶了七八名保鏢出門,結果沒怎麼反抗就被“說意大利語的綁匪”綁架了。
普魯士雖攻占了荷蘭南部,但僅限於大城市,小城鎮和村莊還在愛國者黨手裡,所以法國間諜一路暢通無阻地離開了荷蘭,將威廉明娜帶到了南尼德蘭,途中甚至還向威廉二世送去一封要贖金的信。
隨後安特衛普的接頭人搞來兩具屍體充當被擊斃的綁匪,並通知當地警察“有可疑的外鄉人”,還找了報社記者尾隨報道。
被警察當眾救出的威廉明娜再也無法偽裝自己被愛國者黨挾持,普魯士國王威廉二世出兵荷蘭最大的借口因此消失。
進而愛國者黨又表示讓步,加上法國在盧森堡南部舉行了聲勢浩大的軍事演習,同時布倫瑞克公爵也沒能啃下阿姆斯特丹。
最終威廉二世看了看自己可憐巴巴的錢袋子,決定撤軍。
安德烈望著普魯士軍炮兵陣地周圍布防的上千敵軍,以及始終死盯著自己的普魯士騎兵,知道很可能還沒摸到普魯士人的大炮,自己就會血灑疆場。
但這是挽救危局的唯一辦法,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試試。他輕夾馬腹,逐漸加速,眼見就要靠近普魯士步兵的右翼,忽然間普魯士軍中傳出號角聲,普魯士步兵線列開始向後退去……
他勒住馬韁,站在那裡直到普魯士人幾乎消失在視野外,周圍的荷蘭人開始歡呼,他才終於確信,敵軍退走了。
他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仰頭望向天空,胸口一陣激蕩,“是神眷之子,他真的做到了!”
……
天剛亮,約瑟夫便乘車往巴黎趕去。
今天是巴黎天使在香榭麗舍大道的專賣店開張的日子,他要在中午到那裡剪彩。
雖然隻是個店鋪開業,但這店鋪本身也是一種商品,他自然要做足儀式感,來增加它的附加價值。
開業的消息早就經由報紙廣告宣傳得儘人皆知,待他來到香榭麗舍大道時,這裡早已人山人海,尤其是巴黎天使新店所在大道中段,已經徹底無法通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