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親愛的心肝!”瑪麗王後待約瑟夫行過禮,將他用力抱入懷中,“我日日夜夜無不在想你。
“有沒有受傷
“看你都瘦了!
“以後出門一定要帶廚師……”
一旁路易十六也湊了過來,但他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隻給了兒子一個鼓勵的眼神。
“快進來吧,外麵冷。”王後拖著約瑟夫進了凡爾賽宮,回望身後花樣百出的鶯鶯燕燕,轉頭在兒子耳邊道,“約瑟夫,你也到訂婚的年齡了,喜歡哪國的公主西班牙公主還是薩伏依……”
約瑟夫頓覺哭笑不得,訂什麼婚啊我這小身板才剛進入青春期,可彆折騰我了。
他忙轉向十六,岔開話題:“父親,您的‘蠑螈噴水’……”
路易十六掃了眼周圍的人,答非所問道:“約瑟夫,選個你喜歡的姑娘,就算不是公主我也支持你!”
瑪麗王後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挽起兒子的手道:“親愛的,我還為你準備了盛大的舞會……”
她突然頓住:“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又摸向他的額頭,“上帝啊,你在發燒!”
她轉頭對侍女德伯尼納克喊道:“快,快找拉馬克醫生來!”
“陛下,拉馬克醫生早上去巴黎了。”
“那就拉森尼醫生,快點!”瑪麗王後吻著兒子發燙的額頭,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以後出門一定要帶醫生。”
約瑟夫心裡一陣溫暖,忙安慰她:“我隻是有點低燒,沒事的……”說著卻是一陣咳嗽。
“還說沒事你病得很嚴重!快去休息,讓醫生好好給你看一下。”
周圍的女孩們聽說王太子病了,立刻焦急地簇擁過來,幾乎是和王後一起將他抬去了寢宮。
待約瑟夫在鋪著天鵝絨的床上躺下,王後又幽怨地看向路易十六,那眼神似是在說,你看你,若是有太陽王一半的能耐,也不至於讓兒子為國家奔波操勞成這樣。
不多時,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醫生氣喘籲籲地進了屋,在王後的催促下為約瑟夫量了體溫,又檢查一番,而後對十六和王後欠身道:“陛下,王太子的肺炎變嚴重了,在發燒,37.9度。我認為,得立刻進行放血治療。”
“好的,請您動作快些。”
約瑟夫聞言臉都要黑了,放什麼血就自己這小身板,是嫌寄得不夠快嗎
當然,他也沒責怪醫生,畢竟這個時代的醫學幾乎就是理發師在玩煉金術,放血是常用療法。要知道,幾年後美國大統領華盛頓就是被放血放死的。
他立刻佯裝不舒服想要安靜,將探視的貴族們連同國王、王後都支了出去。
待寢宮的門關上,他立刻翻身下床,對拉森尼醫生道:“不要放血!以後不論我病多重,也絕不要放血。”
“殿下,這可不成!”
約瑟夫又反複勸說,見醫生始終不肯妥協,無奈將桌上莫諾送的波斯彎刀抽了出來,沉聲道:“我不想再重複了,不要放血,明白嗎”
刀鋒反射寒光,拉森尼瞳孔一縮,立刻想起了王太子的凶名——追擊大半個巴黎,親手抓捕警務總監。率領九十名侍衛和數百幫派分子搏殺,並全殲凶徒!
是的,傳了n手之後的消息已經變成了這樣。
拉森尼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點頭:“謹遵您的吩咐。”
他又小心道:“可是,您還在發燒……”
約瑟夫聞言也感到一陣頭暈疲憊,心說要是有青黴素就好了,對付肺炎的利器,但這東西可不是簡單便能造出來的。
有什麼短時間能搞定的退燒藥呢
他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關於阿司匹林的紀錄片,裡麵有水楊苷——相當於阿司匹林青春版的物質——的提取方法。
好在他記性不錯,主要過程都還記得。水楊苷雖然隻有少許消炎功能,但退燒效果極好,最主要的是這東西製作簡單,半天時間就能出貨。
他當即看向拉森尼道:“請問,您對藥物提煉熟悉嗎”
後者立刻露出自信的神色:“是的,殿下,我在大學還教過這個。”
“太好了。”約瑟夫當即取出紙筆,寫下水楊苷的製備流程,而後又向他詳細講解道,“把柳樹皮粉碎蒸乾,加入少量生石灰,再用酒精在堿性環境下浸泡一個半小時,煮沸,過濾,蒸發濃縮……將提取液調至堿性,再次浸泡,重複……直到結晶析出。
“大概就是這樣,您覺得多久能搞出來”
拉森尼眼睛瞪得賊大,王太子話語中展現出的專業程度,絕對不在自己之下!神眷之子果真名副其實!
他又和約瑟夫詳細討論了製備過程,確信沒有遺漏,這才思忖道:“所需的東西皇家煉金實驗室裡都有,如果順利的話,下午四點前就能完成。
“殿下,恕我冒昧,我從未聽說過這種藥,您確定它沒問題……”
“確定!”約瑟夫點頭,“您隻管去做便是。另外,彆告訴我父母說我沒放血。”
“這……好吧,殿下。”
經過這一番忙碌,加上發燒,約瑟夫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朦朧中感覺有一隻柔滑的手在觸摸自己的額頭,他費力睜開眼睛,就看到清亮如同湖水的淺綠色眼眸和弧度優雅的瓊鼻。
約瑟夫向後挪了挪,這才看清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隻是她用黃褐色的東西塗了嘴唇,頭戴厚重的白色假發,穿著男式墨綠色獵裝,黑色套褲,如同一個偷穿父親衣服的淘氣小姑娘。
“殿下,很抱歉驚醒了您。”女孩躬身行禮,又轉頭道,“拉馬克醫生,殿下燒得很嚴重。”
一名頭發翹起,身穿簡樸的淺灰色長外套,臉龐瘦削,鼻梁凸起,淺綠色眼睛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示意道:“佩爾娜,請幫殿下測量體溫。”
“是,醫生。”
拉馬克醫生向約瑟夫行禮,而後將他兩隻胳膊的袖子先後拉起來查看,皺眉道:“殿下,拉森尼告訴我已經為您放過血了,但顯然他沒說實話。”
約瑟夫坐起身來,感覺頭暈得厲害,佩爾娜一手扶住他,輕聲道:“殿下,請張嘴,千萬彆咬。”
約瑟夫昏沉沉地張嘴,一隻粗大的玻璃溫度計便插進了他嘴裡。
十多分鐘後,佩爾娜取出溫度計,有些擔憂地看向拉馬克:“醫生,3.6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