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陀看向蕭雲擎的眸光中,充斥著無儘的恨意。
他既恨蕭雲擎在西沙關壞了自己的大計、前後連斬他兩員愛將,更恨當下被對方一語道破命門!
深深的看了蕭雲擎一眼,阿育陀將這份恨意記在心中,麵上卻露出了一絲笑顏。
“不愧是被大乾陛下依為脊柱的鎮國公,本王佩服!”
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阿育陀轉首看向乾帝:“大乾陛下,此次,本王敗得心服口服,您能有這等文武雙全的名將,實乃大乾的福氣,本王倒是羨慕得很啊。”
知道阿育陀這麼說是在故意挑撥,想要讓他心中埋下一根釘子,乾帝冷笑道:“阿育王爺說得不錯,這的確是朕的福氣,倒是不勞阿育王爺惦念了。”
“朕……”
乾帝看向蕭雲擎,滿是欣慰地說道:“必不會負了國公!”
這句話,無疑在警告阿育陀,讓他收起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順便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對蕭雲擎做出了一個表態。
見乾帝這麼說,阿育陀的臉色再度難看了起來。
他悶哼一聲,道:“大乾陛下放心,我北冥人最是講信譽。”
“既然此次國鬥輸了,我北冥也斷然不會賴賬。”
“之前本王承諾給大乾陛下的賠付,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到賬!”
“不過……大乾,也必須要釋放此次西沙關一役,我北冥的全部俘虜!”
這番話,阿育陀說得可謂是咬牙切齒。
最初的計劃沒實現,反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憋屈至極。
乾帝卻不管阿育陀是個什麼心情。
他毫不猶豫的擺手道:“沒問題!隻待阿育王爺承諾的牛羊到了我大乾邊境,這些俘虜,朕自會讓他們放歸回去。”
乾帝也不傻,他當然清楚這些俘虜的意義。
說得直白一些,俘虜就是鉗製阿育陀軟肋的唯一鑰匙。
若先將俘虜給放走……鬼知道北冥人到時候來的是牛羊,還是幾十萬鐵騎!
阿育陀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蕭雲擎麵前。
就當群臣都以為,阿育陀打算對蕭雲擎再放兩句狠話,或者出言辱罵的時候,阿育陀卻是對著蕭雲擎深深一拜:“國公大才,阿育陀深感欽佩。”
“此次國鬥,我北冥並非是輸給了大乾,而是輸給國公一人。”
“阿育陀今日便在這裡承諾,日後,隻要是國公鎮守之地,我北冥定退避三舍以示尊敬!”
殿內群臣一片嘩然,皆不可置信的看向阿育陀。
剛剛阿育陀玩心眼,想要挑撥離間,結果卻被乾帝輕易化解。
不想……他這竟然又來了一遍,而且還如此的露骨。
退避三舍!這是什麼概念?
哪怕是當初大乾立國,幾名追擊蠻夷千裡的開國神將,也未曾得到如此境遇。
一時間,眾人也分不清阿育陀到底是真心誠意,還是彆有用心。
不過阿育陀卻根本不理會這些人的想法。
在說完以後,他便帶人轉身離去。
看著阿育陀背影,乾帝眼中閃過一抹殺意,不過在想了想以後還是收斂了回去。
他看向驚愕的群臣,還有那個受萬眾矚目的蕭雲擎,朗聲道:“剛剛阿育王爺說得不錯!”
“此役我大乾能獲全勝,全賴國公之利。”
“現……”
微微一頓,乾帝略作沉吟:“傳朕口諭,賜國公丹書鐵券,另……封無雙神將之名!”
嘶————
乾帝話音落地,剛剛才安靜下來的朝堂頓時都傳來一片倒吸冷氣之聲。
丹書鐵券這個是什麼就不用多說了。
當初蕭家憑百年之功,最後還是蕭元帥與六子皆隕陰山,乾帝這才賜了蕭家一冊丹書鐵券,不過後來又被蕭雲擎交還了回去。
而這在幾個月前交還出去的東西,又一次回到了蕭雲擎手中,眾人表示還可以接受。
不過乾帝之後的封賞……無雙神將!
雖然,這僅僅隻是一個稱號,並無任何實質意義,但就是這麼一個稱號,就足以保蕭家百年無憂,其意義甚至還要大過國公這個封爵!
可以說,從今以後,蕭雲擎在大乾,將成為朝廷夠公認的軍方第一人!
深知乾帝賜封的意義所在,梁昝的臉色漆黑如墨染,鬱悶無比。
而作為當事人的蕭雲擎,也同樣沒有多少喜色,外表看起來十分平淡,給人一種寵辱不驚的感覺。
但隻有蕭雲擎自己清楚,此刻,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待朝會散去,蕭雲擎第一時間返回府中,便將有關於朝會上所發生的一切儘數告知給了師姐蘇傾城。
最後他總結道:“那阿育陀明顯包藏禍心,他在臨走前如此力捧我,顯然是想讓這件事傳揚出去,繼續行捧殺之舉。”
蘇傾城眉頭一挑,不解道:“師弟,你之前不是說過,那些人曾捧殺過你,但最後卻是無功而返嗎?”
“那不一樣!”
蕭雲擎搖頭,沉聲道:“之前他們捧殺,說白了隻是為了造勢,想要將我抬升到最高處,然後再由北冥出手扼殺,繼而在打擊我蕭家所存不多名望。”
“但這一次……”長歎一聲,蕭雲擎繼續:“阿育陀實則就是想要借天下人之口,對陛下施壓!”
“也正是因為如此,陛下才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下,賜我無雙神將之名。”
見蕭雲擎這麼說,蘇傾城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如此說來,大乾陛下對你生疑了?”
“那倒沒有。”
蕭雲擎篤定的說道:“陛下對我依舊十分信重,否則也不會當朝宣布,且賜予我丹書鐵券。”
“陛下此舉的目的就是在告訴我,他對我並無疑心。”
“隻是……”
咬了咬牙,蕭雲擎繼續:“當陛下如此冊封我之後,也就代表著他與梁昝等人再無任何斡旋餘地。”
“我隻是擔心,那梁昝在壓力之下,行狗急跳牆之舉。”
“畢竟……梁昝身居太尉多年,且與掌控錢糧的百裡亦等人狼狽為奸,我大乾的兵糧賦稅等,都掌握在他們手中。”
“若是他們當真想要撕破這最後一層掩羞布,與陛下正麵對抗的話……局勢,就艱難了!”
“當真有這麼嚴重?”蘇傾城還是有些難以理解。
“朝廷能維持目前的一個情況,說白了,就是平衡。”
“是陛下與太後二人之間的一個平衡。”
“但如果平衡被打破……阿育陀這一手,狠毒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