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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笑道“國之大事,惟祀與戎嘛,那時候確實打仗可能是國家的第一要務,這是為了生存所決定的,所以打仗後得到的回報非常豐厚,不打仗的人也沒有社會地位可言,一直到戰國時期,這戰爭仍然是國人,貴族,至少是士人們的權利,直到戰國七雄開始紛紛改革,變法,讓大量原來沒有資格打仗的野人,甚至是奴隸也有了當兵打仗的資格,整個天下,才開始有所改變呢。”
劉敬宣喃喃道“是啊,野人的數量遠遠超過國人,以前他們沒有戰鬥的權利,但從魏國的改革開始,魏武卒就登上了曆史的舞台,那可真的是一人當兵,全家享福啊,隻要通過了魏武卒那條件非常嚴苛的考核,那這個武卒,一直到死,他全家都可以免稅賦役,還可以分到上百畝的良田呢。”
劉裕平靜地說道“魏武卒是疲國之兵,不可取。因為士卒的體力大概隻能保留十年左右,最多十五年,從成丁入伍起算,一般十八到二十歲,最多到三十五歲時還能保留強大的戰鬥力,再往後,就很難保持這個體力了,我們自己是當兵的人,最清楚這點不過。”
劉敬宣點了點頭“是啊,沒有魏武卒的本事,卻還是要那個待遇,所以魏武卒給稱為疲國之兵,最後拖垮了魏國。這是我們要吸取的教訓,這麼說來,那種終身服役的軍戶,世兵,其實是不可取的?”
劉裕正色道“軍戶,世兵這種模式,其實是要某些家族世代從事軍人的行當,不允許轉變,卻又沒有給人足夠的上升空間,如果給得太多,象魏武卒這樣,明明能力下降,卻還有全家免稅的待遇,那國家就會給拖垮,反之,若是視軍戶為奴仆,不給出頭的機會,隻是強製地抽丁打仗,那時間一久,軍戶就不會有任何的積極性,畢竟,要打仗,是得流血,拚命的,沒有足夠的好處的回報,誰肯這樣賣命呢?”
劉敬宣笑道“所以戰國笑到最後的,還是商鞅變法後的秦國,秦軍是嚴格的軍功爵製度,但並不是終身得好處的,隻有服役的時候是免稅賦,而且隻有本人免賦役,當然,如果出去打仗,殺敵立了功,那是有爵位的回報,靠了爵位在戰後也可以當吏,當三老,那就會把這些好處給持續下去了。但大多數將士,打完仗後還是平民百姓,還是要種田交稅呢。”
劉裕微微一笑“這就是秦國國富民強的原因,他們其實是把軍戶給普及到全民,每個男丁都要進行軍事訓練,國家有戰事,就會抽丁從軍,而通過控製爵位,控製軍功的規模,則可以控製住免稅的人口,讓交稅的人仍然是要占大多數,而有資格免稅的,除了戰爭時期征發的軍士,就隻有戰後有爵位,能當吏的人了,吏員的數量是國家可以控製的,所以說其實通過這些計算,可以讓全民都能從軍,而從軍後脫產,免稅的人的數量,是可以控製的,這樣既保證了國家強大的戰鬥力,又讓國家不至於給軍隊拖垮,可以說,是接近完美的製度了。”
劉敬宣若有所思地說道“秦國的強大,秦軍的善戰是出了名的,隻是,這樣的製度,為何後來推行不下去了呢?是因為六國滅了以後,天下無戰事,所以無法再去刺激秦人了?還是秦法嚴苛,如果沒了戰爭,普通人無法再象以前那樣以功得爵,日子就沒法過了呢?”
劉裕淡然道“這是因為秦始皇為了快速統一天下,對於六國故地,沒有嚴格按照商鞅之法管理,滅了六國後,本應該分給秦軍有功將士的六國之地,卻是繼續讓六國的小貴族,地主們來管理,關東之地,沒有如秦律那樣成為秦軍將士的獎勵,反而是繼續讓六國故舊治理,反過來,秦軍將士仍然要承擔繁重的兵役,這樣寒了老秦人之心,秦人就從聞戰則喜,變成聞戰則逃,等到六國的舊貴族們,在陳勝吳廣之後紛紛起事之時,秦人卻已經不願意再為贏氏皇帝而戰了,這就是秦國滅亡的真正原因。”
劉敬宣恍然大悟,一拍巴掌,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秦國是亡在秦始皇手中啊,而不是大家以為的秦二世。”
劉裕正色道“是的,秦始皇為了迅速統一天下,減少六國的反抗,所以允許六國舊人來治理六國之地,這其實是壞了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的規矩,秦軍將士早就成為了以殺敵為立身之本的虎狼,現在卻突然斷了虎狼的口糧,他們豈能咽得下這口氣?秦國失掉國家信用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了關中父老的軍心,人心,而六國之人也不會因為這些而感激秦國,更不會把贏氏視為自己的主君,最後,還是劉邦撿了個便宜,他其實是恢複了秦法,仍然是以關中之民作為自己的統治基本盤,這才有了四百年的大漢。”
劉敬宣咬了咬牙“到了漢朝,也沒有軍戶製度,關中六郡的良家子,是漢朝的主要兵源,但你是不是可以把整個關中的良家子,都看成是大漢的軍戶呢?他們看起來很象啊。”
劉裕擺了擺手“良家子,包括以前的關中老秦,他們不是軍戶,雖然他們有資格從軍,但最重要的一個區彆就是,國家不會讓他們終身免稅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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