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悅的眼中光芒閃閃,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文白的臉上,炯炯有神:“文白,你從八歲起就以我的書童和玩伴的身份在我的身邊,從小到大,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沒有拿你當成下人看待,而是當成了我的兄弟,當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我們之間的感情,勝過了我對我的妻妾,我的兒子。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麼原因?”
文白幽幽地歎了口氣:“如果是對家主,那我得說,因為這是你我的命運,我自幼是作為庾家的情報主管來培養,生來就是你的左右手的命運,這也是我祖輩這幾十年來世代的使命,如果是對你個人,我此生最好的朋友,那我也得說,我們意氣相投,誌趣相近,所以才能走到一起,就象這次,我知道,你最後會選擇跟那個人見麵,因為你彆無選擇。”
庾悅的臉上肌肉跳了跳:“我怎麼就彆無選擇了?劉道規仗勢欺人,奪我兵馬,還將我軟禁在此,彆以為他守下了荊州,有了大功,這件事就能這麼容易算了,我隻要回到建康,聯合各大家族,一起告狀,就連劉裕,也護不了他的這個親弟弟的。打贏徐道覆是一回事,但這不是他可以隨便奪我部屬,侮辱我這個世家掌門的理由!”
文白平靜地看著庾悅,搖了搖頭:“家主,你這些話對外人說說也就罷了,在我麵前,說這些有何意義?你跟那些其他的世家子弟不一樣的,就在於你是親自拉起了一支隊伍,自己領兵掛帥到了前方,這點就跟那些隻想隨軍而行混個軍功的世家子弟們有了質的區彆,如果你要立功,也得是靠著這支兵馬,獨立建立功勞才行,本來你在江州打了一年的遊擊,堅持敵後作戰,幾乎可以說是立下了首功,但就是最後給朱超石一個人就奪了軍,部下紛紛叛變反過來抓住了你,此事儘人皆知,就算回到建康,又怎麼好意思提及此事呢?”
庾悅的麵色變得鐵青,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顯然,這話觸到了他的痛處,但即使如此,他也無話可反駁,隻有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才能顯示出他這時心中的鬱悶與不平。
文白歎了口氣:“而且,劉道規的手上是有著天子節杖的,緊急時刻,可以號令江州以西的所有州郡,調動所有軍隊,任免所有官員。奪你的軍隊這事右手起來不合理,但也是他的這他征西大將軍的職權範圍之內的事,如果他打輸了,我們可以問責,但現在他大勝徐道覆,保住了荊州,已經是大功一件,說不好聽點,他這樣的做法,不就證明了是正確的嗎?把主公你的兵放在了更合適的將領手下,讓朱超石立下了大功啊。”
庾悅恨恨地說道:“難道朱超石打得好,就能證明我不行了?換了我,也許比他打得更好呢,彆忘了,這一年來,朱超石可是自己當了俘虜,甚至還殺了自己人,可我卻是在敵後奮戰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