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祗的話音未落,突然,鼓角之聲大作,正麵和北側的天師道軍陣,同時開始了行動,本來離著陣線三四百步的兩支軍隊,開始了緩緩的移動,這回天師道的軍士們,不再是之前那樣以輕裝步兵狂衝不止,而是列成了陣,一手提著刀劍,一手頂著盾牌,向前堅定而緩慢地移動,一邊走,一邊以刀劍擊盾,大聲呐喊:“天師顯靈,賜我神力,刀槍不入,蕩平乾坤!”
而伴隨著天師道兩個方向軍隊的前進,幾百麵戰鼓與鑼號,同時作響,配合著全軍上萬人在齊聲的吟唱與吼叫之聲,大地都在微微地顫抖,所有人的耳邊都是嗡嗡作響,那股子沉悶,單調的節奏,似乎具有某種魔力,象要把人的靈魂直接從身體中抽出,連血液都要凝固了。
北側那邊,還在有些未熄滅的餘火,似乎也是受到天師道軍隊進攻時這種可怕的氣勢影響,居然就化成了縷縷清煙,這會兒透過這些清煙,晉軍將士們也可以看得清楚迎麵而來的天師道軍隊了,起碼有兩千人,齊頭並進,一個個臉上畫著油彩,麵目猙獰,咬牙切齒。
兩百多名身著紅衣,隻拿劍不持盾,梳著道髻的天師道劍士,在這些人中間格外地顯眼,他們混雜在這兩千人裡,三五成群,沒有站在最前方,甚至有些躲躲閃閃,可是,那些醒目的紅衣,卻是無法掩飾的。
另一個方向的正麵,五六十架木甲機關人,也在緩緩而行,這回它們的左臂之上,掛著一麵一人多高的木排,有些木排上還插滿了弓箭,甚至就是之前晉軍軍陣前的那些用於阻擋的障礙物,也被天師道的軍士們就地取材,拿去當了本方的盾牌了,這些木甲機關人的左臂大戟,直接穿過了大木盾,看起來就象是手上掛著一麵木盾,而戟尖從盾中穿出,居然看起來可以攻守兼備呢。
木甲機關人的身後,跟著數百名弓箭手和弩兵,一邊緩行,一邊站在盾後,他們的箭枝與弩矢已經上弦,步步逼近,隻待接近了晉軍的中央方陣百步左右,就會開始遠程壓製。
而在這些弓箭手之後,則跟著大批的近戰步兵,大牛道兄與桑昆道友這次又站在了前方,他們手裡提著長劍與大刀,臉上抹著鮮紅的油彩,上次廝殺後留下全身血跡的戰衣也沒有更換,不停地用紅紅的舌頭舔著嘴唇,一邊在嘶吼著,一邊招呼著後麵的軍士跟進呢。
兩個方向,起碼有四五千名天師道的弟子在全線壓上,隨著他們的腳步越來越快,離著晉軍兩道防線的距離,也是在逐漸地縮小,而那種壓迫感,隨著眾人耳邊回蕩的聲音越來越大,也是變得越來越強!
檀祗冷笑道:“冤家上門了,這回可沒有什麼投機取巧,就是全力相攻了,而我們的盾陣已破,現在也無奇兵可出,隻有一步不退地跟妖賊拚了,他們這回把總壇劍士也混在部隊之中,想要趁機攻進我們的陣中,用劍士砍殺我們,這點,大家一定要注意!”
所有的將校們表情嚴肅,齊聲應諾。
檀祗看向了傅弘之:“弘之,這回要麻煩你繼續去正麵,八百鐵甲戟士,需要用來跟這些木甲機關人戰鬥,頂住他們的衝擊,注意,多砍其腿,儘量分離木甲機關人和敵軍步兵之間的聯係。”
傅弘之笑道:“有朱修之的弓箭隊幫忙,隻怕敵軍的步兵也不敢太上前,不過,這回請給我兩百根大木。”
檀祗的眉頭一皺,看向了身後的前軍中央,地上散放著三四百根尺餘直徑的圓木,這些本是行軍作戰時,用來建立箭塔哨樓的原料,也是原計劃今天戰後,就地紮營時的材料,仗打了這麼久,也沒人顧得上用這些東西,就這樣散落一地呢,沒想到傅弘之的目光,卻盯到了這裡。
但檀祗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與此同時,劉真道也哈哈大笑起來:“弘之哥,你可真有眼光啊,是要抱著這些大木,去衝撞那些木甲機關人嗎”
裴方明也笑了起來:“妙啊,這招可是太妙了,這些大木,兩三人合抱了衝起來,就象是一個小小的攻城槌,這些木甲機關人,左臂掛了大木排,本身看起來就沒那麼穩,甚至走起來一瘸一拐的,給這大木一撞,隻怕就得當場翻倒呢。”
傅弘之點了點頭:“是的,我就是準備這樣用的,對於木甲機關人,要是近身戰鬥,它用的大斧和大戟,都比我們的戰士用的長,而且畢竟用了機關之法,力量大過我們的戰士,剛才在外的戰鬥,被這些機關人在中距離傷了的兄弟可不少,但隻要能把它們打倒在地,就沒了什麼威力,這回木甲機關人掛了大木盾上前,更容易給我們打倒啦,隻要拿出衝城門或者是砸城牆時的勁頭,必可破之。”
裴方明沉聲道:“那我也希望阿祗哥給我一兩百個打樁用的大鐵錘,砸倒這些機關人後,我也不想再去開這些木甲機關人背後的小門,直接對著它胸口的操作室一通錘,把這些小矮子妖賊,直接砸死在裡麵。”
劉真道笑道:“那整個操作室也打爛了啊,這木甲機關人也不好再用了,不是可惜嗎方明,你就不想著繳獲啊!”
裴方明搖了搖頭:“我們這裡又找不出什麼矮子侏儒還操作這勞什子玩意,要是換了妖賊的俘虜來操作,你就不怕它們戰場上再反水,直接攻擊相鄰的我軍將士啊,這大戟一掄,可是直接能掃倒一片呢。”
兩人說到這裡,相視大笑。檀祗點了點頭:“很好,那你們三將,就辛苦一趟,帶上本部人馬上前吧,記住,儘量先隔離木甲機關人和後麵步兵的聯係,以大木衝之,敵軍後續的步兵肯定也會上來保護的,你們要做好近戰的準備!大木衝倒木甲機關人之後,就要迅速地棄木執兵,與敵格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