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邊的張豬兒,張豬兒眉飛色舞地說道:“這是兵法,晉軍也很狡猾,看著是個車陣,也許不會把大量的兵力放在前麵,而是派人先監視,我軍大量上前時,才會上前應戰,反正是發射弓弩,有時間跑過來的。如果我們的火攻燒不到什麼人,隻燒點大車,那可就虧了。”賀天平恍然大悟:“是啊,我們的目的是要多多殺傷晉軍的兵力,而不是隻破個陣。所以,得吸引更多的晉軍到車陣一帶來戰鬥,是不是?”張豬兒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所以,我們要擺出一副強攻,速攻的樣子,開始先衝了幾波,試探一下敵軍的力量,尤其是遠程兵器的實力和兵力,現在,就是得作出一副準備全力強攻的樣子,晉軍不僅是前軍,隻怕連中軍的部隊都會來支援這裡,我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李南風的眼中冷芒一閃:“是的,他們靠著藏鐵甲戰車,一下子衝死了我們兩千兄弟,這回,我要他們加倍還回來,火燒車陣,儘滅晉軍前軍,殺他個四五千人,方解我心頭之恨!”說到這裡,他轉頭對著賀天平說道:“一會兒弩車會先打三輪,然後會有千人左右的部隊壓上,但我需要總壇劍士全部出擊,隻有出動了總壇劍士,才會讓晉軍相信我們是動真格的,才會壓上所有的部隊防守。”賀天平的眉頭微微一皺:“剛才的孔明燈突襲,總壇劍士的損失不小,現在隻有二百三十餘人了,你確定真的要全部壓上嗎?”李南風沉聲道:“我不是真的要你們攻陣,隻是需要擺出攻陣的樣子,衝到近前,然後以繩索勾車,企圖拉開,多用煙塵,隱霧,掩護自己,讓晉軍感覺你們要強攻即可!”賀天平笑了起來:“實際上,我們並不上,而是大聲鼓噪,但實際上後退,對不對?”李南風點了點頭:“現在北風強勁,對我們有利,不僅我們可以借風火攻,更可以趁風縱煙,給我先齊射一輪弩槍飛槊,然後讓晉軍看到我們的人開始進攻了,尤其是紅衣的總壇劍士開始出動,然後,前方出擊的部隊撤回,發射帶有火油壇子的投石與飛槊,等到對方的車陣那邊全是火油壇子之後,就給我火攻!”賀天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道:“我現在就去!”晉軍,前軍,北側方陣。傅弘之一臉嚴肅地蹲在一輛大車之上,看著木排之外,那三百步外的二十多部弩車,天師道的弟子們正忙來忙去,向這些弩車上插著飛槊與連弩,而一千多手持兵器的天師道弟子,正在這些弩車之後,揮舞著兵器狂吼不已,顯然,在一陣弩槍飛擊之後,他們就要發起衝鋒了。傅弘之的身邊,裴方明笑道:“又要來送死了,弘之哥,這回咱們再比比誰殺的多,如何?”傅弘之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前兩次這樣應該試出我們的防守很強了,可是還要這樣強攻,就靠這些弩車,打不穿我們的大車外加大盾的方陣,妖賊不會傻到這種程度吧。”裴方明勾了勾嘴角:“他們這是騎虎難下,好不容易偷偷地迂回到了側翼,看我們也是臨時布陣,所以想要咬牙拚一下,成不成反正都要儘力,之前的試探性進攻是要試我們虛實,但我們這邊也沒有萬箭齊發,看起來也就幾百人到千餘人的弓箭手,他們覺得還是可以拚一家夥的,啊呀,你看…………”他說著,一指前方,隻見敵陣之中,隱約有些身著紅衣,背插雙劍,留著高高道髻,仿佛頭頂上頂了個包子的人一閃而過,很快就隱藏在這些弩車的後麵了。隻是,從這大車略高於地麵的角度來看,能隱約看到這些敵軍弩車的下麵,還是有些許紅衣呢。裴方明冷笑道:“連總壇劍士都出動了,這些就是剛才乘孔明燈從天而降的妖賊精銳,個個以一當十,極擅長近身作戰,弘之哥,你看,妖賊把王牌都押上來了,就是想一舉破陣,他們前麵死了這麼多人,如果不拿下我軍的前軍側翼方陣,那可就是白死了,今天這仗多半要輸!”傅弘之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有點多慮了,總是感覺有點不對勁,要是他們連總壇劍士都押上,那肯定是要拚這一波了,現在他們的正麵在拖著我們的出擊部隊,可是自己卻悄悄地把總壇劍士撤到這個方向,哼,剛才派人來試探,也是為了給這些總壇劍士指引薄弱環節進攻呢。我們得提前押上我們的後備兵力,讓戈手們全部上車,尤其是去那些弓箭不足的地方,他們的攻擊,應該就會從這些試出薄弱的環節進行。”裴方明哈哈一笑:“我就是等著他們這麼來呢,後麵的一千兄弟,早就準備好了,這回會是妖賊最凶的一波,打退了這波,我們就能勝利啦!”一個粗渾的聲音,伴隨著飛快的馬蹄聲,直接就在他們的耳邊炸響:“弘之哥,弘之哥,方明兄弟,快,快撤,撤…………”二人的臉色一變,轉頭看向了聲音的來處,隻見姚聳夫策馬飛馳,一騎絕塵地衝了過來,他整個人都是伏在馬鞍之上,大概靠這樣的做法來減低迎麵而來的大風阻力,讓自己能跑得更快一點。直到衝到這裡時,才從馬上直起了身子,露出了那張滿是大胡子,一臉橫肉的臉。裴方明哈哈一笑:“聳夫,你不是在中軍的嗎,怎麼,你…………”他突然臉色一變,鼻子本能地抽動了兩下,因為他發現,姚聳夫渾身上下,都如同從泥塘裡撈出來似的,遍是汙泥,就連這匹馬的身上,也是抹了這些濕答答的臭泥巴,整個人就象是從陰溝裡撈出來的一樣,中人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