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天師道的總壇劍士,也是身經百戰,剛才在張豬兒與羅尚文打嘴仗的時候,他們也都密切地觀察著對麵的一舉一動,幾乎所有劍士都很清楚,對麵的這些敵軍,絕不可能投降,更不會潰散,而是會和自己一樣,置生死於度外,戰鬥到最後一滴血,要麼殺死敵人,要麼被敵人殺死,因為,大家都是真正的戰士,在剛才的搏鬥中,也都有親友同袍死於對方手中,這仇恨,早就不可化解了,就算是這些晉軍弓箭手真的扔下武器要撤離戰場,天師道的總壇弟子們也一定會先趕上去手刃了這些人,以祭同伴的在天之靈。
但是這一下,兩邊都不用再偽裝了,晉軍的弓箭手們拉開了距離,而天師道的總壇劍士們也保留了火油壇子,還爭取了時間,這會兒的功夫,二十多部孔明燈已經越過了這些晉軍弓箭手們的頭頂,甚至因為正麵的這些總壇劍士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這些晉軍的弓箭手們,都沒有回過頭來顧及這些飛到身後的孔明燈呢。
幾百根羽箭,迅速地射向了五十步外的總壇劍士們,可是他們在弓弦響起的那一瞬間,就已經飛快地倒躍向後,或者是拿出一個個小型的手筒,往地上一擲,頓時就冒出一股黑煙或者是白色的霧氣,他們的形蹤,頓時消失不見,隻有四五個動作稍慢的家夥,而且是之前就有受傷的家夥,影響了速度,來不及閃避,就被箭枝直接命中,悶哼幾聲,落地身亡。
張豬兒的身邊,幾個手下扔出了煙筒,把他的身形隱於其中,在他的身形消失前的一瞬間,他仍然指著羅尚文,厲聲罵道:“羅尚文,我記得你的臉了,下一次,我必取你性命!”
羅尚文冷笑道:“那你得活到那時候。”他迅速地抄起大弓,一箭射去,一如他身邊的幾個同伴,五六枝利箭,呼嘯著穿越了那陣迷霧,而當這陣煙霧散開的時候,卻發現剛才張豬兒站著的地方,空空如也,那幾個死神也似的劍士,居然不見了蹤影,甚至是整個前方的陣線,也是再也看不到一個總壇劍士了。
羅尚文放下了手中的大弓,長舒了一口氣:“這些可怕的殺手,終於退卻了,多虧了沈衝兄弟,我們這些人才能活下來。”
他悲傷的目光,投向了剛才沈衝戰死的地方,連同那個天師道總壇劍士的屍體,一堆焦黑的屍體混在一起,已經不分彼此了,而那火焰早已經熄滅,整個戰場上,都彌漫著那焦屍腐爛的味道,而這,正是最真正的戰場的味道,足以讓所有對於戰爭報有美好幻想甚至是期望的年輕人,永遠不敢再言戰。
羅尚文的身邊,一個叫李一辰的小軍官說道:“羅隊長,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要追擊這些妖賊嗎?前麵的峒蠻兄弟們還陷在裡麵呢,要不要我們救他們出來呢?”
羅尚文的眉頭一皺,他扭頭看了一眼後方,隻見那些孔明燈仍然在空中飄蕩著,漸漸地向著本方三百步外的大陣方向而去,而高度卻是越來越低了,而本方的大陣與自己這條戰線之間的兩側,似乎也有些響動,他的心中一動,沉聲道:“我們是弓箭手,首要目標是保護我們的大陣,現在天空中還有妖賊的孔明燈,隻有我們的箭能擊落他們,若是讓他們飛到大陣上方,以火油壇子攻擊,那後果不堪設想,所有人跟我來,給我擊落這些孔明燈。”
他說著,抄起大弓,就向後跑,後麵的李一辰急得大聲道:“羅隊長,那正麵的這些妖賊劍士怎麼辦,要是他們也趁機殺過來,我們可就…………”
羅尚文也不回頭,他大聲道:“你帶兩百兄弟守在這裡,妖賊劍士若來,就發箭遠射,保持距離,守好我們的後背,解決完了這些孔明燈上的妖賊,我必引大陣中的兵馬回來找你,也去解決前軍的兄弟們。”
他這番話逆風而去,李一辰也聽了個大概,咬了咬牙,轉身招呼起身邊的軍士們,開始列成防線,監視起前方,而羅尚文則帶了四百多弓箭手,一路飛奔,直衝著在前方天空中的孔明燈而去。
“嗖”“嗖”,幾十根羽箭應弦而起,直奔這些孔明燈而去,借著風勢,直上半空,雖然因為這距離隔了五十多步,又在半空六七丈高的地方,這些羽箭沒有擊中目標的,都是差了十步八步遠,就力竭而落,但看起來,似乎下一波的攻擊,就可以夠到那些目標了,隻要再加把勁,再近一點距離,就一定能把這引起該死的孔明燈給射下來。
“呼”“呼”,從孔明燈的上麵,落下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上麵還冒著火光,就這樣迅速地下落,跑在最前麵的羅尚文看得真切,大吼道:“當心,又是火油壇子!”
所有的弓箭手們迅速地散開,收住了追擊的步伐,四散開來,這十幾個火油壇子落地後產生了劇烈的爆炸,緊接著就是引燃了一片片的草叢,就如同之前的戰場上的火牆一樣,也就是小半刻的功夫,就在這些追擊向前的弓箭手們麵前,形成了一道寬百餘步的火牆隔離帶,而黑色的濃煙,則更是把前方的視線完全遮擋,十步之外,不見五指,更不知戰況!
一個身邊的親衛問羅尚文道:“隊長,現在怎麼辦?前麵啥也看不到了啊,這火牆太猛,我們要不要繞路過去,或者是返回呢?”
羅尚文咬了咬牙,厲聲道:“不行,我們要搶時間,大家隨我來,拿水先把自己打濕了,衝過火場,殺妖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