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樂生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又是為何你怕在這裡呆半天有危險”
朱超石點了點頭:“這裡的大戰,煙塵滿天,百裡之內都能看得清楚,如果妖賊真的有伏兵,一定會向這裡趕來,我軍大勝之餘,必有驕傲自滿之心,又兼疲憊,這個大營給燒毀了,也不可能作為我們防守依托,夜間如果遇到敵襲,隻怕難以抵抗,必須要迅速離開此地。”
王敬久點了點頭:“石頭哥說的有道理,隻是就算我們向陸口渡方向轉移進軍,也可以走烏林渡回去吧,直接去江陵,不是繞遠了一點嗎何況,我們來的時候可是走烏林渡過來的呢。”
朱超石平靜地說道:“烏林渡那裡離我們太近了一點,我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那裡不一定安全,妖賊如果要攻打江陵,不太可能象上次那樣直接從水路攻擊江陵的外江水城,而是有可能從陸地攻擊,這個陸地進攻的方向是從江夏,走當陽然後向南攻擊江陵,還是從烏林那裡偷襲,然後上岸後越過馬頭大營,直接撲向江陵,我現在不確定。”
庾樂生笑著擺手道:“從江夏走當陽還有點可能,畢竟這條路是從豫州那裡沿江北岸過來,從陸地進軍,走烏林渡嘛,絕無可能,那得是水師船隊直接過來才行呢,要是幾萬人的大軍登陸,那得幾百,上千條戰船和大型運輸艦才行呢,這樣規模的船隊,現在幾百裡的江麵上都沒有,不然早就會支援這裡啦。”
朱超石搖了搖頭:“這世上一切都有可能,不可大意,就象妖賊出五嶺偷襲之時,可是在南康這一帶提前就準備了木材,幾天時間就組裝出了一支船隊,要不是親眼所見,我們現在又有幾個人能相信這事呢”
庾樂生的臉上笑容消散了,若有所思地點頭道:“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們不可大意,這麼說來,我們從陸口渡,繞點遠回江陵才是安全的路線可這樣一來,難道我們不怕敵軍從長沙一帶的截擊嗎”
朱超石平靜地說道:“我們的船隊是在陸口渡邊上幾十裡的各種野蕩和江灣之中,並不是在渡口,妖賊現在陸口渡一帶沒有大量的船隊,如果真的從哪裡冒出來船隊,我們也能提前發現,作好準備,這一夜的行軍,就是可以看看妖賊有什麼動向的,要是他們江麵上沒有船隊,我們就可以放心地回到江陵了。我料妖賊在這附近的部隊不太可能從江上而來,但很可能有陸地的伏兵。他們也不會想到,我們會舍近求遠,不走烏林渡,直接從陸口方向回江陵呢。”
說到這裡,朱超石看向了庾樂生:“老庾,你辛苦一趟,帶上一些輔兵和傷員,然後用一些備用的甲胄套在草人的身上,先作出這幾十條船齊裝滿員的樣子,一個時辰內出發,走烏林渡,可以嗎”
庾樂生的眉頭一皺:“是要我當疑兵,迷惑敵軍嗎”
朱超石點了點頭:“是的,你這些船上沒裝多少實際的兵力,真要是遇到敵軍的船隊,就迅速地把投石車和弩機全扔到江裡,船會輕快很多,妖賊即使有伏擊,也必是重裝戰船,是追不上你的,遇到伏擊,或者是烏林渡如果不在我軍手中,就直接向江陵方向全速轉移,不要管後麵的情況。還有,打出我的大將旗,讓人以為,我就在船上。”
庾樂生勾了勾嘴角:“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如果一切順利,我就在烏林渡上岸了,到時候如何行事”
朱超石平靜地說道:“如果烏林渡那裡平安無事,你就暫時留在烏林渡助守,船隊可以作為偵察艦,繼續巡視江麵,要是碰到妖賊有大批的船隊前來,就迅速向江陵方麵撤離,而多餘的水兵則留在烏林渡裡,等待我的後續命令,在此之前,烏林渡那邊的最高長官的將令,你要服從。”
庾樂生有些不滿地說道:“烏林渡那邊不過是個渡口的要塞而已,平時駐軍最多不過一千,那邊的戍主不會超過一個軍主的職務,比我還要低了半級呢,我為何要聽他的號令呢”
朱超石微微一笑:“現在是打仗,大局為重,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在哪裡,就要聽從哪裡將官的節製,烏林渡平時不過是一千人的守軍,甚至隻有幾百,但在這個時候,劉荊州絕不會隻讓一個軍主來守衛那裡的,我想必然會派出得力的將官過去增援,老庾啊,大敵當前,先要齊心,我回到江陵後自然也會儘快給你新的命令的,這一仗要是守住江陵,你這次的功勞,也足夠讓你升職將軍啦。”
庾樂生這才咧嘴笑了起來:“我反正隻認石頭哥你,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那我現在就出發了啊。”
朱超石拍了拍他的肩膀:“速度要快,我這裡就不等你了,敬久,我們現在就點齊兵馬,一刻鐘之內,全軍出發以,直向陸口渡的船隊。”
王敬久微微一笑:“遵令。”
五十裡外,江北,烏林渡。
徐道覆站在岬口的箭塔之上,冷冷地看著遠方南岸那裡,正在騰起的黑煙,麵無表情。
他身邊的一個副將,正是他的族弟徐道安,咬著牙,恨恨地說道:“該死,英壇主那裡,怕是不行了,大哥,我們真的就這樣見死不救嗎不管怎麼說,老英也是咱們多年的兄弟啊,想當年,還是你介紹他加入神教的呢。”
徐道覆搖了搖頭:“這不是挺好的嗎大家各司其職,如果不是他這個誘餌的存在,怎麼會讓我們摸清楚敵軍的虛實呢,如果不是他的全軍覆沒,又怎麼能讓劉道規安心,以掩護我們的突襲呢”
另一個名叫李南風的壇主,也是徐道覆親傳的弟子,沉聲道:“前幾天師父你就發現了晉軍在桑落州上的船隊和伏兵了,要是我們當時直接就消滅了這股晉軍,再會合英糾的人馬,未必不能攻下烏林渡呢。這裡畢竟有我們的內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