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彌的臉上蒙著厚厚的藥布,隻留出眼睛和口鼻,但仍然可以看到他眼中那閃閃的淚光,他哽咽道:“寄奴哥,你,你怎麼可以拿這救命的仙草來治我,就是,就是對蘭姐,你也沒舍得用,可是我…………”
劉裕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阿蘭的傷,這個藥草救不了,但你的病,它可以救,鐵牛,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兄弟,愛人,我不想再失去你。”
他說著,拾起了向彌那已經裹滿了藥布的手,用力地握著,儘管鐵牛很明顯地想要把這手給抽回,但仍然給劉裕緊緊地抓著不動,如同一雙有力的大鐵鉗,將之牢牢鉗住,生怕失去。
向彌咬了咬牙:“罷了,寄奴哥,都到這步了,我也不可能把那仙草吐出來還給你,要是早知道你會灌我這個東西,我就算咬舌頭自儘,也不會要的。”
劉裕哈哈一笑:“要是你還有咬舌頭自儘的力氣,而不是象剛才那樣跟個死人一樣沉睡不醒,我也不會這樣把寄奴草丸給你服用的呢。好了,鐵牛,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彆的,早點康複身體,回來幫我,才是你最應該做的事。”
向彌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回究竟是什麼情況,這麼多兄弟一下子就倒下了,是有人下毒嗎”
劉裕歎道:“是的,而且這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屍蠱之毒,直接能鑽心入肺,深入骨髓,能讓你在幾個月的時間,越來越痛苦,最後毒氣入骨鑽心,全身潰爛,無藥可救。”
向彌倒吸一口冷氣:“這天下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毒是什麼人,能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毒藥來”
劉裕正色道:“是誰下的蠱,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破城之後,有人在地下的暗河裡下了蠱,而且讓全城的井水裡都中了毒,第一批中毒的,就是駐守城中,飲用井水的人,而你所部一直守衛宮城,就成了中毒最多的部隊,幾乎無人幸免。”
向彌的眼中淚光閃閃:“難道,難道我的兄弟們,都沒藥可救了嗎”
劉裕搖了搖頭:“不要絕望,也許還有辦法,聽胖子說,這個病不會馬上讓人死,還是有救治的辦法的,之前江南也曾經有過大疫,雖然不一定是蠱毒導致,但也是屍毒引起,病理和這個有相似之處,謝家王家手中,有相應的藥丸應對這種疫病,這回妙音也帶來了一些,到時候分發給染病的將士,希望能有效果。”
說到這裡,劉裕頓了一頓:“還有,據說產自東北高句麗國和肅慎之地,白山黑水之間的人參,也有補氣益元,增強體質的作用,多喝參湯,也許靠著自身的能力,也可以驅除邪氣,自我恢複呢,這回有高句麗使者來我們這裡請求朝貢,還帶了不少人參作為貢品,正好可以用於這回的疫病呢。”
向彌的雙眼一亮:“高句麗就是那個在遼東之地,靠近慕容部的國家嗎他們怎麼會派使者前來”
劉裕微微一笑:“因為高句麗聽說連強大的慕容氏燕國都給我們擊敗,滅國,那又覺得大晉是值得依靠的強大宗主了,他們當年給慕容燕國擊敗之後,不再敢向遼東一帶擴張,而是轉而向朝鮮半島南邊征伐,與半島南的百濟國征戰不休,這回來找我們,就是想我們派兵助他們消滅百濟的。”
向彌搖了搖頭:“這些番邦外國,成天打來打去的,沒一刻消停,我們大晉自己還有這麼多事要辦,兩京還陷於胡人手中,哪有空去管他們要我說啊,寄奴哥,跟這個高句麗做生意買人參還可以,要是出兵打仗,可千萬彆答應哪。”
劉裕笑了起來:“你這鐵牛兄弟,說的跟胖子一模一樣,看來,你很快就有他這麼厲害啦。”
向彌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眼神瞬間一變,這個變化給劉裕看在了眼中,訝道:“鐵牛,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向彌咬了咬牙,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寄奴哥,你先看看四周有沒有人,我要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情,萬萬不可以讓彆人聽到。”
劉裕的眉頭一皺,他本想直接說這裡被隔離了,百步之內,沒有人接近,但看著向彌無比認真嚴肅的模樣,還是站起身,到帳外轉了一圈,確定了周圍確實無人後,才轉回帳中,說道:“放心吧,鐵牛,你可以說了,我保證隻有你我二人在這百步之內。”
向彌歎了口氣:“這話是蘭姐在上次廣固之戰時,突圍出城時跟我說的,本來,我這些話不準備向任何人透露,但這次經曆了這該死的疫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回,所以,我這話必須要向寄奴哥你說出,你,你就當是我鐵牛的遺言吧。”
劉裕沉聲道:“鐵牛,你不會有事的,我給你吃了那夢中神藥草,死人都能救活過來,你不會有事。”
向彌搖了搖頭:“你這藥草可以讓受了再重刀劍傷的人活過來,但要說連蠱毒都能治,我還是不敢斷言的,反正這話說出來,我的心裡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你有自己的判斷,以後多個心眼就是。上次蘭姐出城時,也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也象我現在這樣象是要交代遺言,他知道我這個人腦子笨,心裡直,不會有啥歪心思,所以把這話告訴了我,那就是,你得對胖子多個心眼,有點防備才行。”
劉裕的眉頭微微一皺:“她這話這麼多年從沒跟我說過,為什麼要跟你這樣說”
向彌咬了咬牙:“具體的,我也想不太明白,但蘭姐說過,說胖子不管怎麼說,是文人,是士族,現在也成為新的世家,而你要做的事,長遠來看,是要消滅世家,這是和胖子的根本利益相違背的,加上你所有的耳目眼線,完全依賴於胖子,萬一哪天他有了彆的心思,你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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