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咬著牙,眼中光芒閃閃,一個軍士,也是他的貼身傳令兵,同時還是他的妹夫,名叫**兒,上前看著木甲機關人們離去的背景,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奶奶個熊,還真是說走就走,不過一個俘虜罷了,哪來這麼大的脾氣。”
蒯越歎了口氣:“那可是王皇後直接給了他這個將作少監的官職,她這回可是代表了陛下天子親征的,甚至地位還在大帥之上,張綱本人的官品現在也不比韶帥差,就算是韶帥來,怕也是阻止不了他的行動,更彆說我們了。林兒,這人情世故,你還得多學學才是。”
**兒的神色稍緩,還是恨恨地說道:“阿越哥,我們投軍報國可不是為了什麼人情世故的,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眼中全無軍紀,要是大壯叔在,肯定不會讓他這麼囂張的。”
蒯越勾了勾嘴角,臉上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其實啊,林兒,要是咱大壯叔有點爭心,有點張綱這種人的衝勁,現在還會是這個地位嗎他可是大帥在草原的時候就認識的兄弟了啊,這多少年的交情,就算不如咱京八的老一輩大將,起碼也不會在韶帥,大石頭他們之下吧。”
**兒笑道:“那是因為大壯叔一直是服從軍令聽指揮啊,惟大帥馬首是瞻,不折不扣地執行,這不也是他一直教育我們的事嘛。”
蒯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聽令聽令,那永遠也不可能獨當一麵,你看看阿韶哥,他資曆還不如大壯叔呢,現在卻是官至一軍主將,還有大石頭,也是屢屢可以自行其事,還有那王鎮惡,他不從軍令,搶功冒進,甚至害了猛龍哥的性命,現在不也是受到重用嗎就算是大帥本人,當年不也是不遵守劉牢之的帥令,才有了今天!服從軍令聽指揮這點,是對下級士卒的,但要在將帥的位置上,要自己出頭,那恐怕還真的給自己多點打算。”
**兒的臉色一變:“阿越哥,你不會真的也想放棄防線,跟著張綱入城了吧,他要送死也好,要報仇也罷,是他的事,可跟我們無關哪。可萬一我們出動,導致這一線失守,那就是大過啦。”
蒯越咬了咬牙:“你看,連公孫五樓也從這裡想逃出來了,若是北海王在,豈能容他這樣逃跑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慕容鎮的軍隊已經不在這裡了,我們這時候入城,是立功的時候,守住這裡,隻能讓敵軍不能直接從城中衝出來,但要想殺進城中,拿下先登之功,那得控製缺口才行哪。”
**兒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萬一敵軍真的還在城中設伏,我們這兩千人離開了防線,豈不是給他們活吃嗎到時候這裡全部失守,敵騎大出,兩麵夾擊我軍的大部隊,那豈不是我們西城這裡,要全部崩潰了嗎!”
蒯越沉聲道:“有張綱他們頂在前麵呢,就算城中有敵軍兵馬,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我們滅了,這樣,我派五百輔兵留在這裡,大車也給你,如果真的城中有埋伏,你馬上樹起三麵紅旗,在這裡拖延時間,韶帥會派兵來填這裡的,我跟在木甲機關人後麵,隻搶缺口,敵軍也沒這麼容易滅了我們。”
**兒點了點頭:“阿越哥,你一向有主意,我聽你的。不過,你還是得當心啊,張綱是要報仇,我們可犯不著跟他一起深入,占了缺口就行啊。”
蒯越笑著大步向前而去,一邊走,一邊招呼著身邊的傳令兵,很快,瓦礫堆後的一千多步卒,就頂盾舉槊,精甲曜日,向著幾十步外的城牆缺口,大步而前了。
城中的一座隱蔽的箭樓之上,慕容鎮的目光,死死地投向著蒯越所部,他的嘴角邊終於勾起了一絲微笑,而在他的這個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城內缺口的兩側,都已經埋伏了上千俱裝甲騎,人銜枚,馬套嚼頭,離著缺口各三四百步,隱藏於街巷之中,他們的藍袍蓋住了盔甲,這讓任何甲胄的反光都不會閃現。
而在正麵的大道上,“公孫五樓”等幾十騎仍然裝著驚慌失促,慌不擇路地亂奔亂撞,引著十餘部木甲機關人,沿著這條大道緊追不舍,甚至已經無法展開成一條橫隊直線,而是兩部一排,擠在那大道之中,道邊的院子和廢房之中,上千手持套索與利斧的步行軍士們,則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任由龐大的木甲機關從自己的麵前街道而過,隻等一聲令下。
慕容平的手裡拿著一麵令旗,他的眼中儘是興奮之色,看著蒯越的所部一步步地列陣而前,先頭隊伍的三百多人已經進入了城中缺口一帶,而後續仍然在不停地進入,他舔著嘴唇,說道:“大王,他們進來了,我們該衝了吧!”
慕容鎮微微一笑:“不急,現在敵軍剛剛入城,還在列陣警戒,我們此時出擊,雖可全滅敵軍先頭部隊,但後續的軍士可能會縮回去,再等等,我要他們這批人全都進來,連後續的亂石堆那裡留守的軍隊也上前,再出擊!”
慕容平訝道:“你是說,後續的也會跟進嗎”
慕容鎮淡然道:“他們既然選擇了入城,那留在後麵的人就不會乾看著彆人立功,木甲機關入城讓亂石堆的守軍按捺不住,現在也一樣。傳令誘餌,讓他們加速逃跑,引那些木甲機關人抓緊追,張綱要是跑快了,這些入城的晉軍自然也會追上去,到時候…………”
他的話音未落,隻見城外的亂石堆那裡,**兒果然帶著部下推車向前了,而蒯越也是一路小跑,帶著部下如潮水般地湧入城中,直接跟在張綱的木甲機關人後麵奔行,這些重甲晉軍,已無陣形可言,隻能用爭先恐後來形容。
慕容鎮的眉頭徹底地舒展開來了:“阿平,我們上,半刻鐘內,滅敵出城,夾擊晉軍城外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