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王猛子被賀蘭敏之前下旳最後一條命令,當時慕容林瘋了似的想要衝出去救他的剛叔,幾個護衛都無法阻攔,情急之下,賀蘭敏才跟王猛子這樣下了條命令:“去,帶慕於將軍回來。”
而看著王猛子二話不說,提斧就上的架式,慕容林才心下稍安,剛才阻攔他的那幾名護衛,也緊緊地跟著王猛子衝上前去,直到看到慕於剛被張誌一弩射殺,繼而割下首級之後,他們才轉身後退,卻隻有這王猛子早已經失了神智,不達目的,死不罷休,所以才會給張誌那種麵對一個死屍在戰鬥的感覺。
隻可惜張誌在看到王猛子的臉時,對戰友的信任把所有的防備都放下了,不然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第二弩連發,射中王猛子的麵門,又豈是難事
王猛子一把抄過了慕於剛的首級,也不管身後的情況,就這樣越過了張誌的屍體,轉而向著後方奔去,胡老六咬牙切齒地大聲道:“兄弟們,眼前的這個不是我們的同袍,英雄,將領王猛子,他已經是一個叛國投敵的敵人,我們要給阿福兄弟報仇,親手誅殺叛徒!”
所有的騎兵們,都怒火萬丈地從嗓子裡吼出了一個“殺”字,他們全都彎弓搭箭,向著三十多步外,那不緊不慢向回騎行的王猛子,就是一陣弓箭亂射。
二十餘枝長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王猛子的後心,在這個距離上,這些弓騎手們射出的箭,又是含怒而發,力量勝過平時,全都透甲而入,每一箭,都深深地紮進了王猛子的身體。
隻聽“叮”“啪”之聲不絕於耳,射穿鐵甲的箭,在紮到王猛子身體的時候,卻都如同射中了一整個鐵塊一般,箭杆紛紛從中折斷,裡麵的箭頭還紮在甲中,可外麵的箭杆,卻是如同給人用手力折一般,徹底地斷裂,仿佛這些箭射的不是人體,而是一大塊鋼鐵一般。
王猛子仍然不緊不慢地向著走著,他的右手,仍然提著大斧,而慕於剛的首級,卻居然給他串在了斧頭之上的尖刺之上,這下又讓所有人開了眼界,這是軍中的極刑,名為梟首,專門用於斬殺敵軍首腦或者是本方的逃兵之後,再把首級插在長槊或者矛尖之上,立於軍營之前,以示震懾,想不到這王猛子單騎衝陣搶回的慕於剛的首級,居然用了這種梟首的方式將之帶回。
這回輪到遠處的慕容林要吐血了,他雙眼圓睜,眼睛中血絲密布,大吼道:“你這狗東西,竟然敢如此羞辱剛叔的首級,我要親手殺了你!”
他說著,再次想要衝出去,賀蘭敏連忙拉住了他的馬韁,叫道:“小林將軍,請息雷霆之怒,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啊!”
慕容林怒不可遏,這下他突然想起來,王猛子不正是賀蘭敏身邊的護衛嗎他一把抽出長劍,直指賀蘭敏,大吼道:“是不是你下的令要他這樣對剛叔的剛叔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害他!”
賀蘭敏咬了咬牙,沉聲道:“小林將軍,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個家夥,是國師用法術控製的,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他的怪異舉動,就是這個原因!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要離他遠點。”
慕容林呆愣在了原處,這會兒他狂熱的腦子有點清醒了過來,喃喃道:“這,這是個什麼東西”
賀蘭敏看著遠處,那背上幾乎成了個箭靶,卻仍然跟沒事人一樣前行的王猛子,歎了口氣:“此人是晉軍中著名的勇將,名叫王猛子,這次攻打南城時,不知殺了我們賀蘭部多少勇士,這才給我大哥用計擒下,大哥本想斬殺他,祭奠我們死在他手下的勇士,卻是給國師親自帶走,在他身上施了控魂針之法,讓他完全聽命於我。”
說到這裡,賀蘭敏頓了頓:“怪我剛才指令下得不清楚,我叫他把慕於將軍帶回來,而慕於將軍已經之前就被那偷襲的晉軍所殺,身首異處,現在王猛子斬殺了那晉軍,搶回了慕於將軍的首級,大概在他現在的意識裡,這就是帶慕於將軍回來吧,至於插首級於武器之上,恐怕那是此人之前斬殺敵將時習慣的做法,即使現在變成了控魂之人,也沒忘了這點啊。”
慕容林咬著牙,恨聲道:“賀蘭夫人,你的意思就是,這是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我的剛叔,就是這樣白白地給這怪物害死了嗎”
賀蘭敏歎了口氣:“大概就是這樣,你可以把這家夥看成是長生人,國師施展的控魂**是有時間限製的,恐怕過上半刻,就要到時了,我本來是以為這次突圍時可以靠此人頂在前麵,為我們開路,可沒想到,慕於將軍半途而來,主動突前,現在我們試出了前方敵軍有重兵埋伏,繼續再衝,已經沒有任何衝出去的希望了,我可以留這個怪物在這裡拖住晉軍,小林將軍,我們還是得另找他路才行哪。”
慕容林的雙眼通紅,咬著牙:“剛叔從小把我帶大,教我武藝,情同父子,雖然他是死在這些晉軍手中,但這個王猛子,現在在我眼裡就是大仇人,賀蘭夫人,莪必須要為剛叔報仇,不殺了這個王猛子,不拿回剛叔的首級,我誓不為人!”
賀蘭敏的花容失色:“你,你彆忘了,保護我突圍,才是你的任務,你為了一個死人,去作無謂的事,放棄任務,這是你北海王世子應該做的事嗎”
慕容林厲聲道:“我不管,這個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了,你說的對,北邊儘是敵軍伏兵,再硬衝就是自投羅網,賀蘭夫人,我派一小隊騎兵送你回城,就算我完成了任務,剩下的報仇之事,是我慕容林自己的事,與你,與這次任務都無關!”
他說著,就要上前,賀蘭敏突然冷笑道:“真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放著親兄長的大仇不報,卻要去為了個首級送死,可憐北海王英雄一世,智計無雙,卻怎麼生出這樣輕重不分,蠢豬笨牛一樣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