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大堆東西,從城內騰起,升到半空,然後,再狠狠地砸向了城頭,起碼有二十餘個土囊沙包大小的東西,就這樣扔到了城頭。
一些正在麵對麵廝殺的軍士們,給這些大包砸中,生生地給砸死在城樓之上,還有一些囊包,則沒這麼精準地飛離了城頭,落到了城下二十步左右的距離,讓正在以密集的隊形攻城的晉軍隊列中,也是一陣落袋飛囊,不少人給砸得撲地不起,或者是四下滾翻,場麵頓時就變得一片混亂。
諸葛長民的臉色一變,他站起了身,因為,在他這個方向,他能看得清楚,這些布囊落到城頭或者城下的時候,外麵的包裹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而裂開,一大片白色的粉末,四散飛揚,頓時,就讓整個城頭城下,都陷入了一大片白色的煙塵之中。
王玄謨不可思議地搖著頭:“這,這是什麼東西,他們怎麼不分敵我地一起砸啊,難道,是在使什麼障眼法”
諸葛長民的鼻子抽了抽,突然反應了過來,他急得一跺腳,大叫道:“快,快鳴金,撤,全都給我撤!”
諸葛幼民幾乎是條件反身式地彈起,向著身後的傳令兵叫道:“鳴金,快,快啊!”
幾十上百麵的響鑼在密集地響起,壓過了前方的風聲與喊殺聲,以及叫罵之聲,王玄謨訝道:“這,這是怎麼回事,現在要撤軍是不是太可惜了不就是些白色的粉塵,還能是什麼”
諸葛長民咬了咬牙:“該死的,這些是石灰,石灰啊,這燕軍也太他娘的狠了,這石灰遇水,可就會馬上腐蝕溶解所遇的一切,那效果之慘烈,比起你帶來的王水也差不了多少了。想不到這些燕狗,居然敢用這個殺招,難道,他們連賀蘭哈裡木和城頭數千將士的命也不要了嗎”
廣固,東城內。
公孫五樓麵帶得色,看著手下正在忙活著,把一袋袋的石灰包,直接砸向了城頭,而在他這裡,六七部投石車,則重點向著中央段,城門之上的那片城樓,發射著石灰包,差不多兩百步的城樓段內,已經是一片白霧茫茫,連剛才在城頭打鬥著的人影,也幾乎消失不見了。
一個親衛軍士挑著兩桶水走了過來,把水桶放到地上,而另兩個輔兵則開始迅速地往兩個大革囊裡放水,這個親衛擦著臉上的汗水,看著正在往投石車的發射巢裡放這些灌了水的革囊的衛士們,搖頭道:“五樓哥,這哈裡木將軍,還有桂林王的小王子慕容霍集布都還在上麵沒撤下來呢,我們這就用石灰遇水法把整個城頭給毀了,真的可以嗎”
公孫五樓惡狠狠地說道:“廢話,要是他們能守得住城頭,當然不必這樣打,可是他們不爭氣哪,木廂上城,也給了他們最後的機會,可是哈裡木寧可升起將旗死撐也不願意撤,那就怪不得我了。”
另一個紅臉的親衛咬了咬牙:“五樓哥,現在城頭還沒有完全給晉軍占領,我們城裡還有騎馬增援的援軍,要不把他們叫來,從彆的地方木廂上城,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公孫五樓二話不說,揮起馬鞭,就在這個紅臉的親衛臉上抽了一鞭,這讓本來臉就一片赤紅的這個親衛,又多了條鮮紅的血印子,他捂著臉,低下頭,不敢再說一句,耳邊卻傳來公孫五樓的咆哮:“轉機轉你娘個頭的機啊。要是帶援兵就能管用,老子早就帶來了,沒聽到國師的話嗎我們能帶的,就這一千宮衛,為了讓賀蘭哈裡木他們拚命,我可是連宮衛軍都押上了,想死你就自己去支援,彆在這裡廢話多!”
剩下的軍士們哪還敢多話,紛紛加快了動作,很快,十餘部投石車裡的盛水大革囊都已經裝好了,革囊的口子都隻是虛塞,而囊身之上則給小刀劃了一些細細的口子,以物理學的原理,跟那些前麵發射的石灰包一樣,隻要砸中城頭,必然破裂,讓這城頭變成一片河流的同時,也會象虎門銷煙那樣,把所遇到的一切城頭的活人,化為枯骨!
公孫五裡咬了咬牙,站到了離他最近的一部投石車的身邊,拉著那牽引著力臂的繩索,在他的身後,十餘名強壯的力士緊緊地接著這繩索,都眼巴巴地看著公孫五樓,隻要他手一鬆,這些人也會跟著鬆手,這發射巢中的大革囊,就會飛天而起,直上城頭!
公孫五樓輕輕地歎了口氣,看著城頭那大將旗的方向,賀蘭哈裡木那杵在旗下,站得筆直的身形,仍然若隱若現,他突然笑了起來:“老哈,你不是想當忠臣烈士嗎我成全你,放心地去吧,汝之妻女,我養之!”
他說著,突然鬆開了手,厲聲道:“給我拋!”
一陣齊聲的吼叫聲響起:“拋!”所有的親衛們都鬆開了手,幾十上百個大水囊,呼嘯著,劃出高高的弧線,直接飛向了石灰粉末繚繞的城頭。
大將旗下,賀蘭哈裡木單手持著將旗,護旗的衛士乞比何,已經倒在了離他三步的地方,趴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裡流著鮮血和內臟的殘片,渾身上下,染得一片白色,他的背上,裂開著一個石灰包,正是這一包石灰,不停不倚地砸上了城,要了他的命,一如在這一百多步內,橫布四處的幾百具給生生砸死的兩軍將士的屍體。
“嘶”地一聲,慕容霍集布的腿肚子上裂開了一道血口子,一如他身上至少十五六道的血痕一樣,已經殺得如同一個血人也似地的他,再也站不住了,就這樣撲到了地上。
而剛才被木盾所蓋住的那灘王水,因為石灰腐蝕掉了不少木頭,起碼一半的地方,王水又冒了出來,慕容霍集布的臉整個埋到了王水之中,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在那裡一趴,整個人陷在王水之中的部分,無論是血肉還是盔甲,都開始滋滋的冒煙,熔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