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五樓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一閃而沒,轉過身,仍然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模樣:“賀蘭哈裡木,你又有什麼想說的這些我剛才都答應過你,軍中無戲言,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嗎”
賀蘭哈裡木咬了咬牙:“不是我不信你,實在是你這個人口是心非,全無信義,我們這些人吃你的虧,上你的當還少嗎”
公孫五樓笑著擺了擺手:“哈裡木將軍,以前呢,我承認我為了爭寵,為了富貴,是做過一些傷害彆人的事,沒辦法,以前窮怕了,給人欺負怕了,一朝權在手,就不想給人奪去,誰給我好處我就給誰富貴,這大燕沒有外戰,軍功無法評定,那給誰升官封爵,我就多向陛下舉薦了幾個人,當然,我也收了他們的錢,引得你們不快,我也能理解。”
“但你們聯名上書要治我的罪,還想殺我,我為了自保,才不得已收拾了幾個人,包括哈裡木將軍你,你說你跟我一樣,也是外來南燕的,不跟我抱團起來給自己爭取利益,乾嘛老跟我過不去”
賀蘭哈裡木冷笑道:“我賀蘭哈裡木堂堂軍人,隻知道功名富貴沙場求,從不玩這種行賄求官的一套,公孫五樓,你禍國殃民,弄得國事至此,難道還要給自己辯解嗎”
公孫五樓臉色一變,本能地想要發作,可是眼珠子一轉,想起黑袍那張冷酷的臉,不禁一個哆嗦,轉而換了副笑臉:“哈裡木將軍,這以前的是是非非,就不談了吧,現在我們困守孤城,可是一輛戰車上的同袍,凡事應該並力協作才是,等打完這仗,你們再回頭治我的罪,奪我的官爵,我沒有意見,但要是因為恨我,在這裡誤了戰守大事,最後我們的首級都會成為劉裕和他的晉軍的戰利品,那爭來爭去又有啥意思呢”
賀蘭哈裡木點了點頭:“這話我倒是愛聽,公孫五樓,你如果痛改前非,這戰能立下功勞,我們之間以前的恩怨,我可以暫時不跟你計較,但你如果還是有自己的盤算,甚至想為了搶功而誤了大事,那休怪我第一個斬了你!”
公孫五樓擺了擺手:“我隻是給你帶來援軍而已,這是國師的安排,也是陛下的旨意,他說,他獨坐皇宮,不能親自出城殺敵,心急如焚,但他是一國之君,不能輕動,所以讓我帶著本該在宮中保護他的宿衛和宮奴前來支援守城的將士,這些宿衛軍也是群情激憤,主動請戰,你若是讓他們就這樣回去,那可寒的不止是陛下的心哪。”
賀蘭哈裡木的目光從這些宮衛們的臉上掃過,一張張年輕,甚至還稚氣未脫,胡須未留的臉上,寫滿了戰鬥的渴望,甚至隨著城外一陣陣越來越密集的鼓聲,不少人的手都緊緊地握在槊杆和刀把之上,連座騎都不安地搖頭晃腦,顯然,他們已經進入了極度渴望戰鬥的狀態!
賀蘭哈裡木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不愧是我們鮮卑兒郎,雖是少年,也願為國奮戰,你說得對,我確實不能寒了大家的心,這個時候,就不要分什麼賀蘭部,拓跋部的人了,在我這裡,都是戰士!”
他這話說得非常大聲,隔著幾十步,也讓雙方的軍士們都能清楚聽到,賀蘭部的甲士和這些宮衛將士齊聲歡呼,揮舞著兵器,一陣刀槊破風的聲音,讓這城中的喊殺與戰吼之聲,絲毫不亞於那城外晉軍的鼓角!
公孫五樓笑著摸出了個鐵喇叭,對著歡呼的宿衛軍士們大聲道:“宿衛軍的兒郎們,今天,就是你們報國殺敵的時候了!你們的父兄,這會兒正在各個城頭奮勇戰鬥,生死不知,而你們雖然年少,卻也仍然是大燕的子弟,鮮卑的男兒,你們平日裡宿衛陛下,苦練武藝,為的就是今天能上陣殺敵,用敵人的鮮血,來書寫自己的傳奇!去吧,勇士們,祖先們在天上看著你們,陛下在宮中看著你們,勝利,一定屬於大燕,滅吳,滅吳,滅吳!”
所有的宮中宿衛們,全都激動地臉色發紅,血貫瞳孔,用儘全力大吼道:“滅吳,滅吳,滅吳!”
賀蘭部的軍中,馳出十餘員副將,高聲道:“宿衛軍的兄弟們,現在我們要重新編組,根據現在的人數,四十名賀蘭部甲士,配十名宿衛的兄弟,半刻鐘之內,晉軍就會攻城,現在所有人都按我們說的人數,速速編隊合成,賀蘭部的原隊長為隊長,宿衛軍的隊長為隊副,按序進行!”
公孫五樓對著宿衛軍們排在前頭的幾十名校尉們大聲道:“都按賀蘭部的官長們的指示辦理,上城之後,要奮勇殺賊,千萬彆給大燕宿衛丟臉!”
隨著一陣歡呼之聲,兩波人群開始迅速地彙集,整合,哨子聲,呼喝聲響成一片,一隊隊的軍士,在迅速完成了整編之後,就奔向了那在城牆之下,早就備好的六七十個木廂,而城頭的旗號則不停地揮舞著,預告著城外晉軍的動向。
賀蘭哈裡木看了一眼城頭,剛才立著三麵藍旗,已經有一麵變成了紅色,他勾了勾嘴角:“晉軍是真的出動了,離城五百步,一百五十多部雲梯,看起來又是來拚命的,我現在要準備防守了,公孫五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帶著你的衛隊,請回吧。告訴國師,我這裡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讓他放心!”
公孫五樓看了一眼剛才宿衛軍們的馬隊,一千多匹駿馬,有九百多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著原來的馬背上的主人們正歡快地奔向城牆之下的木廂,而近百名身著皮甲的劍士,則仍然騎在馬上,他們的服裝顏色整齊劃一,是顯眼的天藍色,與現在公孫五樓所著的衣甲,乃是同樣的色彩,顯然,這些不是宮衛與宮奴,而是公孫五樓的親兵衛隊!
公孫五樓微微一笑:“無妨,你上城指揮,我在城下為你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