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穆之那堅定的話語聲出口,鑽進了劉裕的耳中,一陣巨響從前方的城牆那裡傳來,那是一部攻城塔,本已搭上了城牆,頂部的塔門那裡,鐵鏈墜下,伴隨著絞索轉動的聲音,塔門打開的同時,一部木梯搭上了一丈外遠的城牆,而十餘名身著皮甲,全副武裝的戰士吼叫著踏板而出,以一個三十度左右的仰角,衝向了對麵的城垛。
一陣熱浪撲麵而來,前兩個衝出去的戰士,頓時給濃密的黑煙蒙住了眼睛,辨不清東西南北,一腳踩空,兩人就先後從三丈多高的高空墜了下去,隨著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與骨折的聲音,摔到塔下空地的這兩個軍士,抽搐了兩下,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劉裕咬著牙:“這些是辟閭道秀帶來的軍士,他用他們家族的影響力,這幾個月號召了上萬壯士來投,看看吧,胖子,妙音,他們和我們北府的戰士一樣,舍生忘死,並不缺乏勇氣,哪怕辟閭道秀不在這裡指揮,他們也沒有半點偷懶和猶豫,諸葛長民看到了都會慚愧,你真的想說,這些都是外人,不是我們大晉的戰士嗎”
劉穆之搖了搖頭,也轉頭看向了正在殊死搏鬥的城頭,隻見那部攻城塔搭上的城牆處,正燃燒著一個散發著狼煙的烽火堆,那大約是城頭的守軍眼見攻城塔移動的位置,特意在相應的城牆上點火放煙。
十餘個南燕軍士,赤著大膊,披散著頭發,手裡拿著那種一半是木管,一半是革囊做成的簡易鼓風囊,也就是鐵匠鋪裡打鐵時鼓風的那種東西,對著那狼煙火堆就是一陣猛按。
從隔了幾裡的帥台上,也可以看到,那本應扶搖直上,衝天而起的狼煙,這會兒似乎就成了倒下來的一根長棍,狠狠地砸向了那攻城塔的塔門,以及從塔門衝出,踩著梯板向城牆衝擊的軍士們。
有了前兩個跌下梯板的倒黴鬼的示範,後麵的軍士顯然學精了,他們舉著盾牌,擋在自己的麵前,眼睛幾乎隻向下,看著腳下的路,慢慢地向前移動,不再追擊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凶猛的衝擊速度,直接跳到對方的城頭。
就這樣,煙柱衝上盾麵,如同給生生地打散一樣,化成縷縷黑氣,籠罩著這些軍士的周身,雖然引得他們一陣陣地劇烈咳嗽,但無法停下他們前進的步伐,很快,有七八個軍士,就快要走到塔樓的一半左右,離城牆也不到兩米的距離啦。。
三根長槊從兩米左右的橫截麵上,以三個不同的方向刺向了這些盾牌手。當先的一人,顯然是個很有經驗的老兵,他一邊走,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盾牌,撥擋著這三根四五米長的步槊的刺擊,隻是這樣一來,前進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放慢,走到離城牆不到一米五的地方,幾乎就無法再繼續前進,隻能站在原地來格擋了。
攻城塔內,一個揮劍督戰的軍官大吼道:“千萬彆停,向前走,向前走啊!”
那個頂在前麵的軍士一邊揮舞著盾牌,一邊氣喘籲籲地說道:“隊長,不行哪,他們,他們刺得太,太快…………”
他突然“哎呦”一聲,原來是隻顧著回話,卻不意那黑煙之中,突然又殺出了一根步槊,這根槊來得無聲無息,卻又是極快極狠,趁著他舉盾左揮,格擋左邊一槊的時候,小腿以下露出了破綻,盾牌無法防護到,隻見這一槊不偏不倚,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腿,兩邊的所有人都能聽到脛骨骨折的聲音,看到白色的槊刃狠狠地紮進他沒有鐵甲防守的小腿,在把皮質的綁腿連同小腿的血肉刺穿的同時,鮮血也跟著鋒刃,從他後麵的小腿肚子處飆出了。
黑煙中傳來一陣得意的狂笑,伴隨著一聲聽不懂的鮮卑國罵:“去你奶奶個熊,這步槊給一橫一轉,直接在這軍士已經斷裂的小腿內又橫過了一百八十度的圈,這軍士痛得慘叫一聲,手中的大盾再也拿不住了,一鬆手,大盾就直接墜落了下去,砸到地上那兩個之前摔死的同伴們的身上,頓時把他們的腦袋又砸了個稀巴爛,直接陷到地裡了。
與此同時,三根步槊也從三個不同的方向,狠狠地紮進了這個軍士的正麵,前胸,左大腿,右肋各中了一槊,這軍士的口中鮮血狂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紮在自己前胸上的槊頭之下的刃格處,拚儘最後的力氣,大吼一聲:“為我報,報仇!”
說著,他猛地一發力,手腕一抖一扭,竟然就是把這槊頭給生生折斷,然後身子也向側一倒,右小腿下麵的那半截,還留在梯板之上,而身子卻呈自由落體,重重地摔向了地麵。
一蓬血雨,從這個勇士的幾處不同的傷口噴出,把塔梯之下十步方圓內的地方,染得一片腥紅,他的身後的軍士們齊齊地發出一陣悲呼之聲:“秦伍長!”
而在他身後的兩個軍士,一咬牙,乾脆扔掉了手上的盾牌,趁著那三根毒蛇一樣的血槊尖,還停留在空中時,兩人上前抓住了兩根步槊的槊格那裡,怒吼道:“去你奶奶個熊!”
這兩人都是膀大腰圓的力士,這下含怒出手,更是爆發出更強的力氣,兩根步槊給他們抄在手中,向後猛地一拉一扯,隻見城頭那裡,兩個身著皮甲的南燕槊手,給這一拉之力帶得身子騰空飛起,幾乎是象跳躍一樣地離開了地麵,衝出了城牆,這時候才想起撒手,已經晚了,慣性的作用讓這兩人就這樣慘叫著落下了城,摔到了一堆亂石之中,頓時就不能動彈了。
城下密集的軍士們發出一陣怒吼,紛紛上前,對著這不知是死是活的兩名燕軍就是一陣猛砍猛剁,鮮血四濺,染得城牆上的磚石,儘是殷紅,殺紅了眼的軍士們甚至借機拿著手中的武器對著城牆就是一陣狂砍猛剁,一邊砍一邊吼著:“破城,破城,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