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喃喃地自語道:“鬥蓬這個名字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過,跟這黑袍倒是天生一對,不過,他們若是勾心鬥角,那鬥蓬在這個時候起兵,不是幫了黑袍大忙嗎”
慕容蘭歎了口氣:“鬥蓬就是要利用你跟黑袍的仇恨,把你的大軍拖在這廣固城下,他一直知道你的領軍之才,不敢公開正麵和你對抗,但是黑袍卻是對自己的軍才極為自負,早就想跟你一較高下,所以鬥蓬正好利用你和黑袍的這場大戰,在後方起兵。”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他們同是天道盟的兩個大首領,就算要鬥個高下,也得很一致對外才行,按你,按以前黑袍的說法,這個鬥蓬應該一直是天師道的背後操縱者,這次起兵,也是他在後台指使盧循和徐道覆攻城略地,這明顯是在跟黑袍一南一北互相呼應。”
慕容蘭搖了搖頭:“這不是呼應,而是利用罷了,晉國的根本還是在建康,如果建康一破,那你們這十萬大軍的家屬也儘數落入敵手,隻怕大軍一夜之間就會潰散,到了那一步,你們就算新打下了廣固,但這裡人心未附,根基不深,又剛經曆了戰亂,怎麼可能成為你們反攻的基業呢鬥蓬借你手滅了黑袍,自己可以在天道盟中一人獨大,又徹底地控製了東晉,你們最後反倒是為他人作了嫁衣,豈不是大錯特錯!”
說到這裡,慕容蘭上前一步,直視劉裕的雙眼:“劉裕,其實你這麼多年來,自己也清楚,相對於北方的胡虜,你最大的敵人反而是南方的妖賊,而給晉國帶來最慘痛損失,差點導致滅國的也是這些妖賊。現在你也知道,這些妖賊的背後是天道盟的鬥蓬,那你首先要消滅的,是這廣固的黑袍,還是在晉國的鬥蓬呢”
劉裕的眉頭緊鎖,看著慕容蘭,沉聲道:“阿蘭,事到如今,我想聽一句實話,你到底是不是天道盟中人,你跟那黑袍,現在是什麼關係!”
慕容蘭緊緊地咬著嘴唇,點頭道:“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瞞你,多年以來,我一直是天道盟中人,甚至,是僅次於黑袍和鬥蓬這種神尊的使徒,是為他們奔走於這個世間,受他們驅使的直接執行者!”
王妙音倒吸一口冷氣,雙眼圓睜:“你,你居然是天道盟中人這麼說來,你早就背叛了你們慕容氏的家國”
慕容蘭看著劉裕,冷冷地說道:“事到如今,我能跟你說的事,全都說了,我是慕容燕國的公主,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我必要要加入到天道盟,因為隻有天道盟的力量,才能讓我們慕容氏一族真正得到解脫,擺脫幾百年來困擾我們的一個詛咒。當年我的祖父,我的大哥他們所做的事,都是為了打破這個詛咒,可他們都失敗了,而現在,隻有我才能繼承他們未競的遺願。無論什麼人,擋在我這個計劃的麵前,都是我的敵人,也包括你,劉裕!”
劉裕長歎一聲:“這麼多年,你終於肯說實話了。我就知道,會有什麼比慕容氏的江山霸業更值得你去拚命的事情,來驅使你做這些事,甚至可以放棄對我的愛情,骨肉分離。阿蘭,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們慕容氏的這個詛咒,難道就是這種代代手足相殘,導致國破家亡的內鬥史嗎”
慕容蘭閉上了眼睛,搖頭道:“不要胡猜亂想了,我什麼也不會再說的,劉裕,現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應該清楚,我已經不可能再回頭,這麼多年來,我所為之奮鬥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族人能擺脫這個詛咒,而你今天的做法,卻是要徹底地消滅我的家國,去消滅我的族人,那我跟你,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敵,以前的一切恩情,就此兩斷!”
王妙音突然說道:“等等,你說要解除你們慕容氏一族的詛咒,但你加入天道盟本身就是背叛了你們慕容氏的燕國,慕容蘭,你的解釋不通啊。”
慕容蘭睜開了眼睛,看著王妙音:“我說過,天道盟的黑袍有解除我們慕容氏一族詛咒的辦法,這就是我這些年來為之所效力,所驅使的原因,這次守城,是我最後一次助他,他也答應一旦守住城後,就教我這破咒之法,自己則離開南燕,所以我懇求你們放他一馬,放我慕容氏一馬,以後我一定會儘我所能,讓南燕補償大晉的。”
劉裕搖了搖頭:“我信不過黑袍,信不過天道盟,現在他給困在這城中,一切承諾都可以做,但隻要我一撤軍,他所有的城下之盟都不作數,阿蘭,你也沒有逼他履行承諾的辦法。就象你以前也承諾過我,會阻止兩國開戰,但實際上你也阻止不了。黑袍如果緩過這口氣,那他必然會聯手鬥蓬來消滅我,以報這次之仇,而不是向鬥蓬報複。”
慕容蘭幽幽地歎了口氣:“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相信我,是因為我今天才承認自己天道盟使徒的身份,你覺得我也騙了你這麼多年,對我不再信任了嗎”
劉裕咬了咬牙:“阿蘭,如果說你們慕容氏有什麼詛咒,那我也告訴你,我們漢人自從百年之前,神州陸沉之後,也中了一個揮之不去的詛咒,一次次的北伐都功敗垂成,無數的忠義之士壯誌未酬,這是加在我,加在我身後的北府軍每個戰士的身上,百年揮之不去的詛咒!”
慕容蘭的秀眉一蹙:“說到底,你還是把我們當成胡虜,必欲滅我們而後快!”
劉裕搖了搖頭:“你錯了,阿蘭,這個詛咒,是那個一直躲藏在陰影中的天道盟加上的,無論是黑手黨,還是包括你們慕容氏鮮卑在內的亂華五胡,都不過是天道盟的棋子罷了,之所以天下大亂,之所以百年北伐大業功敗垂成,皆是這個天道盟在背後操縱的結果,這一次,我必須滅掉我所能看到的天道盟,那就是眼前的廣固城,還有城裡的黑袍,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