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臉色一變,轉過頭,隻見劉裕全身大鎧,手提斬龍刀,獨立在長圍之上,端地是威風凜凜,有如天神一般,身後的長圍之內,晉軍的歡呼之聲如山呼海嘯,直衝雲霄:“寄奴,寄奴,寄奴!”
而城頭的燕軍將士們則為之色變,黑袍這樣以婦人為要挾本就為這些勇武豪邁,好勇鬥狠的鮮卑將士所不恥,眼看著對方的主帥這樣獨立圍頭,提刀求戰,即使是這些敵方的將士們,也不由得心中暗自喝了一聲好,繼而羞愧地低頭不語。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隔著這兩裡多的距離,對著站在圍頭的劉裕沉聲道:“劉裕,大丈夫鬥智並非鬥力,你我皆是統領十餘萬將士的大將大帥,這種小孩子式的意氣之語,就不要說了。你真想要單挑決勝,那有膽孤身入城,跟我在城頭作生死搏鬥嗎”
劉裕微微一笑:“我還不至於腦子不好使進這城裡給你送肉,你若是想打,跟我城下決鬥便是,我保證不會有一個晉軍將士上前,欺負個老婦人算什麼英雄好漢!若你不敢打,那放了張綱的母親,大家各憑本事放手一戰!”
黑袍哈哈一笑:“劉裕,這張綱知道城頭的布置,放了他娘,他就會向你們和盤托出我大燕的軍事機密,等於放棄城防,你不敢入城與我一戰,難道我就要拿這城中數十萬軍民的性命來開玩笑嗎也罷,張綱,你也看清楚了,這些晉人隻會逼你,可不會真的救你娘,你不想入城也行,現在就自儘於軍前,也算成全你對大燕的忠義,你若殉國,我們自當以忠臣烈士的身份,撫恤你的家人!”
張綱的嘴唇在微微地發抖,眼珠子亂轉,似乎是在作激烈的思想鬥爭。
張母這會兒已經給綁在了那木架之上,她突然開口大叫道:“張綱,千萬彆信這魔頭的鬼話,城中已經斷糧,早已經為了半個饅頭殺人,甚至人相食,你就算死了,我對這魔頭沒用了,他必殺…………”
黑袍的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扯下了張母身上綢緞的一角,揉成一團,強行地塞向了她的嘴裡,張母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那枯瘦的如同雞爪般的手一湊近她的嘴,她就狠狠地張口一咬!
饒是黑袍的反應遠遠快過彆人,閃電般地抽回,仍然給咬中了手背上的一塊片,撕扯之下,竟然給這張母一口咬在了口中,她的嘴角和黑袍的手背一樣血肉模糊,卻是一口吞下了這小塊皮,哈哈大笑起來:“我也算,也算是為這麼多給你這魔鬼害死的人,食你的肉啦,綱兒,娘死也可瞑目!”
黑袍的眼中殺機一現,反手一個耳光就狠狠地抽在了張母的臉上,這下子,她的半邊臉高高地腫起,幾顆斷牙直接從她的嘴中落下,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了。
張綱在城下心膽俱裂,大吼道:“彆傷我娘,我,我這就自儘!”
他一邊說,一邊跳起來,想要去抽身邊一個護衛的腰刀,而幾個衛士將他死死地按住,又讓他這樣跪在了地上,他拚命地掙紮著,雙腳在地上亂踢亂蹬,弄得身邊一陣塵土飛揚,而嘴裡則不停地叫著:“放開我,讓我,讓我去死,我要,我要救我娘!”
劉裕長歎一聲,看著張綱,沉聲道:“張大監,你娘是明事理之人,她都知道,她活著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你,而今天你出現在兩軍陣前,黑袍必要你的性命,你若一死,你娘也沒了利用價值,必無生理,黑袍是不會放了你娘的,她唯一的生機,就是我們攻下廣固,還有救出你娘的機會,而絕不是你自儘!”
王妙音也點頭道:“張綱,劉大帥說得很對,你早點把城頭的機關布置告訴我們,我們抓緊攻上城,也許還能救得了你娘,你就算前腳自儘,後腳黑袍也會送你娘上路的,這人是毫無人性的魔鬼,連自己軍士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怎麼會救你娘呢”
張綱突然大吼道:“蘭公主,我求求你,是你,是你當初帶我來的南燕,是你把我娘也接了過來,你說過你會保護她的,我信你才會有今天,求你救救我娘吧,她,她是無辜的,我這麼久在晉軍中也沒透露城防的機關,我是忠於大燕的啊!”
慕容蘭的嘴唇在輕輕地發抖,她轉頭對黑袍沉聲道:“國師,張綱現在想自儘也不可能,你要是強來,真的傷了他娘,沒準他一怒之下真的會透露城防秘密了,不如,不如把張母帶回城中,嚴加看管,也好約束張綱。”
張母正好悠悠醒轉過來,聽到這話,馬上大聲道:“蘭公主,不用跟這老鬼求情了,我們母子當年**於天師道之中,早就該死了,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們也沒有今天,這些年能多活下來,是我們賺到了,我身為母親,教子無方,隻督促他學業,讓他鑽研木甲機關術,卻沒有教他家國大義,教他忠義做人,這些年,這些年他先是效力妖賊,再屈事胡虜,早就罪該萬死!”
黑袍冷笑道:“東晉**無能,你兒子的一身才華根本無用武之地,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們隻靠門第出身就能世代富貴,若不是天師道起事,你們母子恐怕也隻能當一輩子的世家佃農,若不是在天師道中我傳了你兒子這木甲機關術,你以為這些機關你兒子能造出來嗎”
張母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寧願他永遠學不會這些,寧願他就當個佃農村夫,至少也不會助妖賊,助你這樣的老鬼為虐!”
黑袍哈哈大笑道:“現在說這些,早就晚啦,老虔婆,你兒子用了我教授的這些機關術,早就不知道為天師道,為大燕屠殺了多少晉**民,要說雙手血腥,十惡不赦,你們死一萬次都不夠的,就算下地獄,也是你們先我一步去下!就彆在這裡扯什麼忠義了,隻會讓我笑掉大牙,識相的早點勸你兒子自儘或者歸降,要不然,我先送你上路,再讓你兒子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