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盧的眉頭深鎖:“隻怕我們現在沒有後路可退了,黑袍的眼線很厲害,城中給控製得極嚴,好幾個向慕容超進言要他投降晉軍的,都給直接斬殺了,而私下非議黑袍的,也是軍前正法,就連我的左右,恐怕也有他的眼線存在,我真正能信任的,也隻有你了,但你跟晉軍又素無來往,哪有什麼後路可留”
賀蘭敏的嘴角輕輕一勾:“你可彆忘了,我雖然跟晉軍沒啥來往,可是跟那慕容蘭…………”
賀蘭盧搖了搖頭:“慕容蘭新生了孩子,不能象以前那樣飛簷走壁出城跟劉裕相會,上次本是她可以離開廣固城回到劉裕身邊的最好機會,可是她還是回城了,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慕容家的女兒,與家國共存亡,是她的選擇。”
賀蘭敏正色道:“我很了解慕容蘭,她跟黑袍絕不是一路人,也不想南燕,慕容氏的族人跟著黑袍一起完蛋,從她內心深處,應該是願意向劉裕,向她的丈夫降服的,隻不過,現在黑袍對城中控製得極嚴,而且這城中的軍士都是一人叛逃,全隊皆斬的連坐法,相互之間監控也厲害。以此來威逼軍士們不敢投降。”
賀蘭盧歎了口氣:“是啊,不過,光是靠嚴刑峻法還不夠,黑袍現在在城中深得人心,一方麵是因為他賞罰分明,有功必賞,能得到充足的食物,現場提升官爵。”
“有過則執法如山,無論是放棄值守還是作戰不力的,都是殺伐果斷,以震懾眾人,就連公孫五樓的幾個親信手下,也是給斬了祭旗,於是城中無人敢不聽令行事。”
“除此之外,他還打退了晉軍的多次進攻,雖然說是靠了張綱的守城器械,但也是大漲士氣,可以說,臨朐之戰後,他一度損失的威信,靠這半年的守城又慢慢地恢複了。現在不要說是慕容部的軍士,就連我賀蘭部的人,也都相信他才是能帶大家守住城池,保住性命的那個人!”
賀蘭敏咬了咬牙:“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進城之前就逼著所有軍士百姓都殺過那些漢人,手上染了血,守城戰中又大量殺傷晉軍,人人皆知城破必無活路,隻能死戰到底,這仇恨和畏懼,才是讓人能斷掉所有念頭,爆發出最大戰鬥力的辦法啊!”
賀蘭盧搖了搖頭:“所以,小妹,我勸你打消那些念頭吧,慕容蘭也是要保她慕容氏的家國,不會在這個時候投降劉裕,就算要談開城投降,也得有足夠的條件去談,晉軍雖然前麵有月餘攻城不克,傷亡不小,但是也已經築長圍來圍困我們長達數月之久,其元氣並沒有受挫,而且晉軍內部也人人欲報仇,屠廣固而後快,這個時候,是沒有談判條件的!”
賀蘭敏恨恨地說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要什麼時候才能去談大哥,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
賀蘭盧看了看四周,再次確認了現在談話安全,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真要留什麼後路,也不是現在,而是要等劉裕退兵的時候,再弄個城下之盟,到時候可以偷偷地投靠晉軍,求得生路。”
賀蘭敏睜大了眼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賀蘭盧低聲道:“這回南燕不管能不能守住這廣固城,基本上國家也給打廢了,慕容部的族人死傷慘重,俱裝甲騎幾乎損失殆儘,全國淪陷,隻剩廣固一座孤城,劉裕退兵的唯一原因不是因為黑袍能守,而是因為有外力可能會介入。”
賀蘭敏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外力介入你的意思是後秦的軍隊,還是…………”
賀蘭盧咬了咬牙:“後秦,東晉的內亂,還有北魏都有可能出兵,黑袍絕不可能真的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困守孤城,他一定是指望著外力救援呢,這個世上,這種孤城想要守住,除非是指望攻擊方自己退兵,最大的可能是斷糧,但是劉裕現在有整個青州,糧草不缺,那要退兵隻可能是有敵軍來援或者是東晉內亂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那個明月飛蠱經常飛出去,恐怕也是為了打聽外界的情況,黑袍如果真的絕望,一定會自己先溜的,他肯留下,就證明了外麵的世界沒有讓他失望,而今天晉軍在長期圍困了多日之後,突然準備要攻城,我想,一定是情況有變啊!”
賀蘭敏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援軍來了,或者晉國亂了”
賀蘭盧冷笑道:“我想後一種的可能更大些,劉裕雖然掌握了東晉的軍政大權,但是在晉國內他的政敵可不少,還有黑袍所說的那個天道盟的同夥,你以前跟我說,這天道盟可是有兩個神尊的,對吧。”
賀蘭敏點了點頭:“是的,另一個一直在南方,我沒有跟他打過交道,但黑袍沒有說謊,這個人確實存在,這樣算來,有可能是此人發動了,在晉國製造了混亂,劉裕要急著回國,所以乾脆不顧傷亡強攻了。”
賀蘭盧笑了起來:“如果是這樣,那是我們最好的結果,劉裕強攻不下,傷亡慘重時,又後院起火,這時候才是可以議和的時候,不管黑袍和慕容蘭能跟他談到什麼樣的結果,起碼對我們賀蘭部落,是有利的。”
賀蘭敏的眉頭一皺:“對我們能有什麼利最多是回北方繼續麵對北魏,以現在南燕的國力,可是擋不住北魏的大軍征伐的。”
賀蘭盧搖了搖頭:“不,北方我是絕對不會再去了,南燕經過這一戰,四處叛離,尤其是漢人豪強,都投向了劉裕和晉軍,到時候,我們借口討平各地的叛亂,可以征戰各地,在以前不能到達的東方,南方發展自己的勢力,最後說為國守邊,把我們賀蘭部駐紮到南方,如此,我們賀蘭部才算真的有生機啦!”
賀蘭敏笑了起來:“黑袍會允許你不留在北方,而是遷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