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向後跳了一步,順手一抄,腰間的佩劍滄然出鞘,閃亮的劍光頓時照得昏暗的室內,一片明亮,而劍鋒劃過,那如人臂粗的巨燭,一分為二,而燃燒著的上半截燭身,就如同一根燃燒著的火炬,抄在了他的左手,他沉聲喝道:“下麵是何人在偷聽不說話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燒了你下麵!”
一陣怪笑之聲從底下的那個黝黑的洞口傳來,甚至伴隨著輕輕的拍手鼓掌之聲:“好,真好,白虎大人真不愧是當世英傑,這地底的秘密,居然也讓你無意中發現了,看來真是天意哪,誰叫我給庾悅的五石散中,與胃液膽汁相合,居然可以產生腐蝕牆壁的金水呢。”
劉毅咬了咬牙:“你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有種給我上來!”
底下的聲音微微一笑:“你不是想跟我們天道盟好好談談嗎現在就是你的好機會,想做朋友,就下來,想跟著你的兩個同夥那樣直接滅了我們,你現在可以叫你外麵的兄弟進來,看看有沒有機會滅了我。”
劉毅的眼中光芒閃閃,似乎是陷入了盤算之中。而那個聲音緩緩地響起:“劉毅,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如果想要你的命,甚至是你們四個的命,都不過是舉手之勞,就憑我們可以在這裡聽了你們無數次的開會而沒給發覺,就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們葬身此處,比如…………”
說到這裡,地洞之中突然冒出了一陣清煙,劉毅的臉色一變,退後兩步,掩住了口鼻,咬牙道:“你是想放毒嗎”
底下的聲音傳來一陣怪笑之聲:“我有的是無色無味的毒煙,希樂,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可一直是看好你的,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劉婷雲腦子裡的,不是什麼死蟲,而是真的腦蠱丸!”
劉毅的臉色大變,上前一步,橫劍於前,厲聲道:“你休要在這裡騙人,我不可能相信你的!羨之他明明說…………”
底下的聲音一陣怪笑:“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可以下來,錯過這個機會,這輩子你也彆想知道那些一直困擾你的問題啦,我保證!”
劉毅的眉頭跳了跳,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他手中的火把,也是隨著一陣陣的空氣流動,而跳動不定,甚至連一向沉穩的持劍的手,也是在微微地發抖,跳,還是不跳,那是一個問題!
底下的聲音輕輕地歎了口氣:“想不到,敢去挑戰劉裕的劉希樂,那萬軍叢中麵無懼色的北府軍頭號狠人,那個可以談笑間一劍殺了自己上司孫無終的希樂大哥,居然連這點勇氣也沒有,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那次在烏莊,會嚇得…………”
劉毅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聲:“管你是天上的神仙還是地底的魔鬼,劉希樂前來一會!”
他說著,縱身一跳,直接就跳進了那個黑暗的地洞之中,隨著他的身形沒入洞口的那一刻,帶著拉環把手的那塊青石蓋板,重重合上,而四麵牆壁上所有的牛油巨燭,幾乎同時掉落地上,幾根斷裂的燭台,如同火把,落到了中間的紫檀木大桌之上,頓時,熊熊的火焰騰起,轉眼間就淹沒了整個地下大廳,而“黑手乾坤”這四個字的金字匾額,也落入了火海之中,被無情的烈焰所吞沒。
五天之後,豫章,江州刺史府。
何無忌一身甲胄,端坐於大案之後,今天的他,沒有穿平時的那身紫色官袍,而是全副戎裝,一身大鎧,威風凜凜,這讓下屬的十幾名文官朝服的吏員們,個個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何無忌的目光看向了左側第一位,也是現在他幕府中的長史鄧潛之,他正在低頭看著一封書信,那正是這次何無忌突然召集屬下們開會的原因,隻聽到何無忌說道:“怎麼樣,鄧長史,劉車騎北伐南燕,已經隻剩最後一座廣固城了,而劉撫軍(劉毅)也動了北伐的念頭,想借討伐司馬國璠的機會,趁機攻擊公然與我們為敵的後秦,現在他的書信已經寄了過來,告訴了我們這個計劃,你怎麼看”
此言一出,諸多佐吏都臉色大變,殷闡訝道:“這怎麼能行呢,我們大晉要同時打兩場北伐大戰劉撫軍這是什麼意思”
王弘輕輕地歎了口氣:“都說劉撫軍好勝心強,大概是眼看著劉車騎建功立業,坐不住了,也想要自己打一場漂亮的勝仗吧。”
一邊的張劭則咬了咬牙:“可是,這太衝動了,本來大晉的糧草儲備和幾萬機動兵馬都給了劉車騎北伐南燕,國內空虛,現在他又要去和後秦開戰,這後秦乃是大國,實力還在南燕之上,非舉國之力不可抗衡,他就是要搶功,也得看好時機啊,這一個不慎,說不定會滿盤皆輸哪。鎮南(何無忌的將軍名號),請你千萬要回信劉撫軍,讓他不要這麼衝動行事!”
何無忌笑著擺了擺手:“你們哪,都不明白我的這位老友,劉撫軍可從來不是衝動無謀之輩,凡事都是謀定而後動,他給我寫信,告知此事,絕不是跟我商量的,而是告訴我他的決定,隻是出於對於戰友的尊重,出於對於三巨頭議事體製的維護,這才把出兵的決定告訴我,而且要我早作防備。”
鄧潛之的目光從這封書信中挪開,抬起了頭,說道:“鎮南所言極是,隻是劉撫軍帶走了大晉所有的國內精銳,吳地和揚州,豫州,甚至是建康城都為之一空,現在給我們這封書信,是要我們也出兵相助嗎現在我們可是有心無力啊。”
何無忌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劉撫軍給我們提了個醒,今天我讓各位來,公開地讓你們看這密信,可不是要你們商量如果去勸阻劉撫軍的,想我京八黨三巨頭,其他兩位都大獲成功了,可我卻還是功名未立,今天,我決定,我也要獨立發動一聲漂亮的會戰,目標,就是嶺南的妖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