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羅什微微一笑:“隻要在關中能有足夠的回報,那遷回來不用再受胡夏的攻擊,多數人應該是求之不得的,老衲也會助陛下一臂之力!”
姚興訝道:“國師能如何助我”
鳩摩羅什淡然道:“老衲可以派弟子去嶺北諸城弘法宣傳,就說佛祖降下法旨,說嶺表諸城因為以前征戰造了太多的殺業,受到了神佛的厭棄,需要用劉勃勃這個殺神來消業,當然,留在這裡的人也可能通過斬妖除魔而為自己積累功德,但如果不想戰鬥的人,最好離開此地,如此一來,配合陛下遷民留軍的聖旨,那最後多半平民百姓能遷到關中,隻要陛下給的賞賜足夠,那他們一定會爭先恐後回來的。”
姚興點了點頭,轉而又眉頭深鎖:“可是,這樣一來,嶺北最多隻有數千將士留下,靠這點人,那六七個大城根本無法防守的。不是等於讓他們在嶺表等死嗎”
鳩摩羅什微微一笑:“嶺表的百姓需要撤回,可關中的軍隊要前去嶺表,就好比剛才的東平公,還有那些想殺我的將士,他們都有親屬和同袍死在胡夏手中,不是想報仇雪恨嗎,那正好可以去嶺表守衛,城中隻留軍士,不留百姓,城外的田地不需要耕作,把原本用於遠征所消耗的軍糧屯於各城之中,足可支用數年,胡夏軍如果來犯,不需要救援,隻要堅守各城即可,甚至還可以利用假情報,誘胡夏軍來攻,然後設伏殲之。”
姚興笑了起來:“想不到國師還懂這軍國之事,那麼,這個假情報,如何去散布呢”
鳩摩羅什平靜地說道:“我可以派我的弟子,逃到胡夏那裡,就說陛下強行遷移嶺表諸城的百姓,讓他們去關中,準備放棄嶺表城市,若是此時不來搶掠,以後恐怕也隻能得到一座座空城了,陛下新敗,胡夏氣焰正盛,這時候聽到撤離的消息,必不會懷疑,一定會分兵攻掠諸城,隻要陛下選擇一兩個大城設下埋伏,以哀兵出戰,必可戰勝驕橫的胡夏軍隊。”
“而隻要經此一敗,劉勃勃必不敢再輕舉妄動,陛下也可從容撤回嶺表軍民,同時派得勝之師常駐,如此一來,嶺表諸城的局勢,可重新安定,而胡夏如果長期不能通過擄掠得到好處,其內部必然生變,那些屈從於劉勃勃殘暴統治的部落,會群起而叛,陛下到時候可以聯合北魏,讓北魏出兵消滅胡夏,如此永解心頭之患,既不增加自己的殺業,又能平定劉勃勃,可是功德無量之舉呢!你們兵家將門所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大抵如此吧。”
姚興笑著拍起了手:“國師見識高遠,果然並非常人,你若是出來肯當宰執,也會是一代名相,當國師太屈才了啊。”
鳩摩羅什歎了口氣:“我自幼就熟讀各種治國典籍,兵書戰策,這些戰陣殺人之法,對我來說俯拾可得,但畢竟兵凶戰危,如果不是為了救那嶺表的數十萬生靈,我也不想跟陛下出這主意。劉勃勃野蠻凶殘,把我派往草原弘法傳教的弟子也多所殺害,消滅他,也是斬妖除魔之舉。”
姚興的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可是有人跟朕說,大師的那些弟子,在草原上可是給那劉勃勃通風報信,泄露了我軍的軍情哪。”
鳩摩羅什淡然道:“且不說我的這些弟子,不懂軍事,陛下的大軍軍情,他們幾個和尚又怎麼可能知曉如果幾個普通弟子都知道陛下的大軍機密,那隻怕劉勃勃更會提前就知道了,豈會讓陛下這次生還呢”
姚興的眉頭還是皺著:“可是那草原上都是凶殘野蠻的胡虜,他們根本不信佛祖,大師又為何要讓弟子去草原上傳教”
鳩摩羅什慨然道:“當年這中原不也是無人信佛嗎,可是讓世人知道佛祖,知道善惡,不就是我輩僧眾們的職責草原上的胡人野蠻凶殘,那是因為他們不知來世,不知因果,所以才會行這野獸之舉,我的弟子們以身弘法,死得其所,早晚有一天,會讓這些胡虜們有敬畏,知道善惡終將有報的,隻有這樣,才能讓這北方胡虜之患,永遠得到消除。”
姚興歎了口氣:“若論意誌堅定,舍身取義,確實無人比得過佛門弟子,不過,大師若是想行這反間之計,隻怕去傳信的弟子,也是有去無回啊,真的有人敢這樣去嗎”
鳩摩羅什的白眉微微一動:“之前去草原弘法的弟子,就是那樣,明知九死一生,仍然義無反顧,在我們佛門弟子看來,舍身取義如同佛祖割肉飼鷹,那是為自己積累功德,修成正果,他們是會含笑而去的,而我,也會為他們多作超度,如果真的不幸遇難,會助他們早登極樂。”
姚興咬了咬牙:“若是有大師的弟子肯做這事,那確實可以誘劉勃勃上當,看來今天這趟真沒白來,事不宜遲,朕這就去調兵遣將!”
鳩摩羅什點了點頭:“老衲親自去一趟嶺北,陰密,新平,安定這三城的大寺住持,都是我的親傳弟子,讓他們帶著幾十名僧眾和數百名百姓逃到劉勃勃那裡,必不會使人懷疑,為了把事情做得逼真些,甚至可以讓這些弟子們為民請願,然後陛下的將士們可以毆打關押一些僧眾弟子,把戲做足,想必劉勃勃也有不少眼線在這些城中,陛下的援軍暫時不要入城,在城外幾十裡潛伏,隻有等僧眾們出發,再徹底封城,切斷一切與外界的聯係,然後,就靜等胡夏軍來襲吧!”
姚興點了點頭:“的確是完美的伏擊之法,無懈可擊,朕要親自安排精兵強將,去打這一仗,國師,如果此戰真的獲勝,你就是頭號功臣,朕一定會為這些舍身取義的僧眾們大加封賞,為佛祖大塑金身,讓全國百姓齋戒三天,以紀念他們的功德。不過,國師,你在這裡太屈才了,時值亂世,還是出世當我的宰相,經世濟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