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羅什的嘴角輕輕地勾了勾,轉而恢複了固有的鎮定:“你還真的是無孔不入啊,連這麼隱密的事情都能知道,老衲實在是得慶幸,姚興沒有你的本事,要不然,隻怕這全寺的幾千僧眾,甚至整個秦國境內的僧人,都會給提前送上西天了。”
鬥蓬笑著搖了搖頭:“你確實應該慶幸這點,你更應該慶幸的是,其實有兩次,你的兩位高足在與劉勃勃秘密接觸時,其實已經暴露了,若不是我幫你及時處理,隻怕你剛才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姚興可不是無能之輩,哪怕在劉勃勃的身邊,也有他的眼線,而劉勃勃這個鐵弗匈奴,他搞情報的本事,顯然比他打仗的能力要差了很多啊。”
鳩摩羅什的臉色一變,睜開了眼:“還有這種事情你是在誑我吧,我的徒弟都是秘密地直接和劉勃勃單獨見麵,又沒有第三人在場,這消息怎麼可能走漏”
鬥蓬笑著搖了搖頭:“大和尚,現在是不是可以讓你的那六個聾啞的弟子從地下出來了呢,如果我真的想對你不利,他們幾個是來不及救你的。”
鳩摩羅什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這位世人眼中如同佛祖在世一樣的高僧,如果有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一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但終究,他還是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輕輕地熄滅了身後缽盂裡的三柱香,很快,地麵微微地晃了晃,連同外麵的水缸之中響起了一些輕微的水動之聲,很快,這座小築就恢複了常態,就連剛才的檀香氣味,也消散不見了。
鬥蓬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做得挺好,聾啞的弟子潛伏於地下,梁上和外麵的水缸之中,僅靠氣味來命令他們,這樣也不用擔心會走漏風聲,隻可惜,劉勃勃也和你同樣的心思,他雖然武功高強,但也不至於托大到真的孤身去見你的兩個弟子,要知道,在這個世上,行刺,暗殺之事層出不窮,就算是劉裕,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萬無一失呢。不巧的是,劉勃勃的這些貼身暗衛裡,就有姚興的死士。”
鳩摩羅什咬了咬牙:“若是姚興有本事在他的貼身死士中也埋伏自己的人,為什麼這人不直接動手殺了劉勃勃”
鬥蓬搖了搖頭:“劉勃勃非常精明,從小家破人亡的經曆,讓他不僅有豺狼之心,更是有狐狸般的狡詐,他的替身影子有十餘人之多,本人也精通易容改扮之術,甚至經常有自己扮成衛士,而讓替身扮成自己在前麵行動的事情,也經常會借著姚興的暗衛來故意傳遞假的軍情,姚興之所以對他屢戰屢敗,一多半就是因為這種假情報的關係,吃了無數次的暗虧。所以,現在還幸存的暗衛,已經不敢再輕易動手行刺了,因為,他甚至不能確定那個眼中的劉勃勃是不是本人!”
鳩摩羅什歎了口氣:“可是與我的弟子暗中接頭這麼重要的事,也能用替身來應付萬一走漏了風聲,那不是害死我了嗎這樣誰還敢跟他合作”
鬥蓬笑了起來:“你死是你的事,又與他何乾姚興出於需要教化子民,讓他們有精神寄托的需要,對你還算客氣,但劉勃勃這個匈奴蠻子可不需要,也許,他還巴不得讓姚興發現你背叛了他,通敵叛國,一怒之下殺了你,這樣好讓秦國進一步內亂呢!”
鳩摩羅什半天無語,久久,才歎了口氣:“也許,選擇跟劉勃勃合作,是我太草率了點,但姚興滅我家國,破我戒律,害我不能成佛,還讓我時刻生活在恐懼與怨恨之中,我找人為我報仇,難道有錯嗎”
鬥蓬搖了搖頭:“我知道,大和尚,在你心裡,最想送去西天的,姚興最多第三,第二是呂光,第一就是我了吧。不過,我明知你這樣想,但還是留著你,甚至保護你,跟你合作,給你把你的佛法普及天下的機會,你可知是為何呢”
鳩摩羅什恨恨地說道:“因為你要利用我,你在北方,在關中這裡全無根基,隻能靠我來搞陰謀詭計,我才不相信你會發什麼善心,哪天如果我對你沒用了,你會比劉勃勃對我還絕情!”
鬥蓬笑著點頭道:“所以,大和尚,你得讓自己有用啊,有價值啊,不至於給我出賣啊,是不是不過,你剛才說得對,現在在後秦這裡,你是我唯一可以借的力,我之前答應過你,會在南方為你佛教的傳播打開方便之門,這兩年我沒爽約吧,在荊州,甚至在建康,你的弟子都成功地開了寺廟,如果不是我的相助,安能如此”
鳩摩羅什冷笑道:“若不是你依約而行,剛才我就可以讓我的弟子取你性命了,鬥蓬,就算你厲害,這可是我的地盤,你想全身而退,也沒這麼容易的。”
鬥蓬的眼睛眨了眨,把最後一塊豆腐乾塞進了嘴裡,大嚼起來,一邊吃,一邊滿意地點頭道:“味道真不錯,這素菜能做出肉的味道,難怪你們這些和尚能長年吃得下,回頭把你們的膳食僧也派去南方,比起佛法,我更希望他們能把這做素菜的本事傳過去。”
鳩摩羅什沒好氣地說道:“你不如想辦法助我讓劉勃勃早點打垮姚興,如果後秦崩潰,我可以自己去南方,這樣也能早點結束這種天天朝不保夕,命懸人手的日子。”
鬥蓬搖了搖頭:“大和尚,你有時候絕頂聰明,有時候又是蠢如笨牛,剛才我還說,你得對我有用,我才能留著你,而你現在對我最大的用,就是在這北方,在這關中能成為我的盟友,助我成事,要是你不在這裡呆了,你覺得你到南方對我還能有什麼用不會真以為我信你這套佛家轉世修行,想要死後升天吧。”
鳩摩羅什皺了皺眉頭:“你要的不是那個萬年太平計劃嗎讓這關中落入匈奴鐵弗之手,流血千裡,生民百不存一,對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