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箭手們的歡呼,數百聲弓弦響動,長箭破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與一般的長杆狼牙箭擊發時的破空之聲不同,這些加長近一倍的巨箭,其淒厲的怪嘯之聲,幾乎能與那八石奔牛弩相提並論,數百枝巨箭同時發射,其聲勢如同巨浪滔天,讓聞者有撕心裂肺,氣都喘不上的感覺!
不少燕軍的甲騎,不自覺地掩住了耳朵,前方的幾個騎隊長大叫道:“敵軍箭襲,快舉盾護衛!”
不用這些隊長們提醒,前排幾列的騎士們,幾乎已經是本能地舉起了盾牌,在自己的身前頭頂揮舞,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騎兵們都相信,隻要護住了頭,胸等要害部分,不至於給直接射中,那挺過這一波箭雨襲擊,就可以進入突擊敵騎的狀態了,到了那時候,鐵索連環的俱裝甲騎,會碾平這個營地裡的每一個敵人!
“噗”“嘭”,箭枝擊中軀體,破甲入肌的聲音不絕於耳,間或地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本來端坐馬上的燕軍甲騎們沒有等到意料之中射中盾牌和盔甲的敵箭,不少人驚訝地放下了手盾,向前看去,卻隻見自己的座騎的馬頭之上,插了幾枝到幾十杆不等的羽箭,不,與其說是箭枝,不如說,象是短矛,斷槊!
兩尺長的這些巨箭,生生地擊穿了這些戰馬的麵甲,更有甚者,是直接透眼而入,俱裝甲騎的戰馬雖然也披甲,但防護力和厚度遠遠無法和這些騎士們身上穿的盔甲相比,因為剛剛套索,現在還處於走馬的狀態,碩大的戰馬,就成了二百步以內的神箭手們最好的靶子,幾乎每一組每一隊箭手的射擊,都把目標的馬頭射成了刺蝟一樣,這些可憐的馬兒,甚至連悲嘶都來不及,就此斃命,兩腿一軟,無力地癱倒在地,一命嗚呼!
一匹馬兒倒下,兩匹馬兒倒下,緊接著,就是整個一排五十多匹戰馬,全部撲地,有些未被射死的馬兒,因為左右相鄰的戰馬倒下,被它們捆著的鐵索所帶,也跟著倒地,而端坐馬上的這些騎兵們,大多數被突然倒下的戰馬,直接給壓在了馬身之下,完全動彈不得,剛才還如同堅不可摧的移動城牆的幾排俱裝甲騎,幾乎在一輪箭雨打擊之下,就成了人仰馬翻,滾落一地,場麵變得無比地混亂。
徐赤特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前方的場景,對左右還在射擊的箭手們大聲道:“兄弟們,看到沒有,隻要射賊先射馬,那這俱裝甲騎,就是百無一用的廢物,再強的騎兵,離了戰馬也無法作戰,快,趁著他們這會兒轉身不靈,也衝不進來,給我瞄準了射擊,一匹馬也彆放過!”
另一座箭塔之上,毛德祖的弓箭轉向了另一邊,那是捉對廝殺,還在混戰之中的兩軍騎兵,他的箭頭慢慢地指向了這個戰場的中央,檀韶和可足車兒的搏鬥,已經從陣前打到陣後,仍然是各不相讓,雙方怒目圓睜,虎吼聲連連,隻為了能在下一招攻擊中,把對手斃於馬下!
可足車兒咬牙切齒地說道:“晉賊,你的死期到了,等我軍的後隊騎兵一衝過來,管教你們個個死無葬身之地,識相的快點滾,也許還能保條小命!”
他一邊說,一邊手中的大斧半點也沒停下,左一下,右一下,虎虎生風,招招不離檀韶的要害。
檀韶一邊揮舞著大戟,抵擋著這一下快過一下的斧擊,一邊笑道:“索虜,你怕是看不清楚狀況吧,你的後隊騎兵,現在在哪裡”
他說著,大戟轉刺為橫擊,一掄一蕩,直接磕中了大斧,把這把宣花大斧給生生蕩開,連帶著可足車兒,也連人帶馬跳出了三步之後,這才勉強站定。
可足車兒本能地想要去罵當麵的敵人,但還是忍不住向後看了一下,這一看不打緊,當他看到那遍地倒下的騎兵和戰馬時,他的嘴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足車兒喃喃道:“不,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幻覺,一定是幻覺!”
突然間,可足車兒隻覺得兩眼一花,一箭破空而來,直接從他的兩眼之間的眉心位置貫入,這一瞬間,可足車兒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腦漿給射得迸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隻覺得兩眼一黑,然後,自己的身體開始下墜,進入那無底的深淵之中。
檀韶眼睜睜地看著幾步外的可足車兒,給一箭斃命,翻身落馬,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轉頭看向了後方的劉鐘,大聲道:“阿鐘,不是早跟你說了不要你出箭相助嗎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能打的,你卻給他一箭乾死了!”
劉鐘正在揮舞著長槍,撥擋敵方兵器的同時,時不時地一下突刺或者點擊,把正麵的對手刺落馬下,凡是落馬的敵騎,往往來不及掙紮起身,就會給飛奔上來的幾個吳地輕兵,劍刺錘擊,在地上就斷送了性命。
劉鐘這會兒正好刺落一個敵騎下馬,他抹著臉上的汗水,對著檀韶沉聲道:“阿韶,不是我射的,我現在哪有多兩隻手射箭”
檀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轉頭看向了遠處的箭樓之上,隻見不停地有羽箭射下,對著戰場中的燕軍甲騎們,挨個點名,百步左右的距離上,射中這些幾乎停在原地格鬥的燕軍騎兵的麵門要害之處,可比在百步外平時訓練時射中銅錢大小的紅心,要容易得多,靠了這些箭手的相助,幾乎四五分鐘的時間,就有兩百多名燕軍騎兵給射斃於馬下,失去了當前對手的晉軍騎兵們,很快就轉而去圍攻那些靠得最近的敵騎,原本勢均力敵的戰況,因為這一係列的意外發生,而變成了一邊倒。
檀韶哈哈一笑:“阿鐘,這些燕軍已經不成問題,而後麵敵軍的甲騎衝鋒,也給大石頭他們解決,現在,我們繼續按計劃行事,直衝敵軍將旗,突完這陣後,就去陣外殺敵軍主將,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