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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六百七十五章 八牛屠戮血肉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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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陣排山倒海的怒吼聲,剛才還漫天的煙塵,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就給上萬個嗓子噴湧出來的氣流衝散了,這一下,晉軍的車陣,一覽無餘,剛才還咆哮著的東風,也瞬間不見,隻有那仍然巋然屹立,毫發無損的晉軍車陣,如同堅不可摧的萬裡長城,仍然死死地擋在潮水般湧向車陣一線的萬餘燕軍的麵前。

每一輛大車的盾板之上,都插著至少三四十枝弓箭,箭頭深深地釘在了板上,不,嚴格地說,是插在板上的泥塊之中。那些被塗抹在板上,還帶著魚蝦腥氣的巨蔑水底的河泥,在經曆了一刻鐘以上的火箭灼燒之後,早已經焦乾,變成黃土高原上那種一塊塊板裂開的形狀,甚至有些,都有了在製陶坊中那種燒成塊狀模型的效果,但是,靠了這些泥土的防護,沒有一輛大車真正地燃燒起來,數以萬計的火箭,如同隻是射中了三十步外的箭靶一樣,釘得這些泥板上到處都是,車上車下,儘是弓箭,卻是無法撼動這道車陣分毫!

車陣之後的晉軍將士,身上都披著濕氈布,這讓那些越過車陣,飛過擋板的火箭,擊中人體後,也迅速地被澆滅,不知什麼時候,這些大車上,已經被安放了上百部重型八牛弩,指向車外的弩臂之上,斷槊槊尖之上的寒光,如同死神那注視的目標的眼睛,透出死亡的氣息,與那車陣之後,似那鋼鐵森林一般的矛林槊海,直指撲向車陣的燕軍人潮。

宇文猛端著大斧,衝在最前麵,已經離車陣不到三步了,就在剛才,他也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麵前,一部弩機,正冷冷地指向著自己,而一個赤著上身,渾身儘是肌肉壘塊,披著一頭濕牛皮的壯漢,手持著一把足有三十斤重的大錘,立於這部八牛弩之後,看著自己的目光,甚至透出了一絲憐憫。

宇文猛的眼珠子都要瞪得從眼中掉出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回一定會死得極慘,連同身上的成千上萬的將士,不是衝進火海後的屠殺,而是在這車陣前成為被屠戮的羔羊,而一陣雷鳴般的吼聲“八牛奔,敵陣摧”!也在他的耳邊炸裂,讓他的腦子頓時就是一片“嗡嗡”之聲,連身後同伴們的呼喊聲,也聽不見了。

“嘭”“哢”“嗚……………………”,大錘砸中弩機,機簧彈射,繃到極致的四股獸筋絞弦極速彈出,讓三尺長的斷槊,激烈地噴射而出,劃破空氣,擦出火星,再狠狠地擊中幾步之外的燕軍將士們的身體時的聲音,在宇文猛的耳邊回蕩著,魚蝦被烤乾時的那股子糊味,將燃未燃時那股熄滅時的焦味,頓時就給刺鼻的血腥味道所取代,鑽進了宇文猛的鼻子裡。

濃烈的血漿噴發,上千具身體被瞬間撕裂,本就因為全速地奔跑而加快流轉的血液循環,在身體被突然打破內循環的情況下,象火山一樣地爆發了,血飆出身體的聲音,就如同風吹過竹林時一樣,是那種“沙沙”的聲音,宇文猛的視線瞬間就模糊了,那是因為他的身邊的人,幾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給打成了稀爛,他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那些斷槊直接打穿了身邊同伴的軀體,奔跑著的人,頓時如同給五馬分屍一樣,變得四分五裂,甚至整個上半截給打得向後飛去,兩條腿還在繼續向前奔跑。

空中飛舞著那種人體中暴出的臟腑,腸子帶著黃拉拉的屎塊,就象下麵條一樣,在空中飛舞著,四分五裂的肝臟和肚肺的碎片,一陣陣地糊在宇文猛的臉上,給這樣生生撕裂的燕軍將士們,甚至連慘叫的聲音也發不出來,就此一命嗚呼,這一槊,頓時就能貫穿五六個人,前方打穿的那一兩個倒黴蛋,一定不會留下一個完整的屍體,就成為一堆零碎的血肉,炸得方圓幾步內,到處都是。

宇文猛的視線已經變得一片血紅,他知道,那是身邊同伴們的血肉,已經糊在了自己的臉上,而對麵的那個掄錘的力士,這會兒正跟自己四目對望,甚至嘴角邊露出了一絲笑意,在他的身邊,剛剛打完了一槊的弩臂,這會兒正在迅速地旋轉著,下一根裝載著斷槊的弩臂,已經移到了下一發擊發的位置,宇文猛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是看客,也許殺了這個力士,就能阻止一次弩機的擊發,也許就能多救下十幾個人,他本能地想要掄自己的大斧,卻突然發現,自己的一隻斷臂,似乎在拿著大斧,已經落到了麵前兩步左右的地方,而自己的身體,卻如騰雲駕霧一般,飛快地向後運動著。

宇文猛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隻見前腹那裡,已經給打出了一個碗口粗的血洞,一根斷槊的槊尾,正在向著自己的體內紮去,速度太快,甚至讓他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宇文猛隻覺得呼嘯的風聲,正在向著自己的體內灌進去,而一股靈肉脫離的感覺,似乎要把他整個人抽空,在這生命的最後一瞬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句話:“好強的弩!”

可是這話還沒有來得及從他的腦子裡變到舌頭上,他的眼前就此一黑,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事情了,這個世上的一切,就此與他無關,連同一千兩三百名衝在最前麵的燕軍將士一起,隻一瞬間,不到半分鐘的功夫,儘數升天!

晉軍的帥台之上,庾悅從一堆嘔吐物裡抬起了頭,即使隔了上千步遠,那一瞬間之間,血肉橫飛,屍橫遍地的慘狀,仍然把這個不經戰事的公子哥兒,又一次給催吐了,劉穆之帶著嘲諷的笑聲在他的耳邊回蕩著:“沒事,庾公,多吐會兒就行了,我當年也跟你一樣,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

庾悅抬起了頭,逃也似地從自己的那堆散發著酸臭味的嘔吐物邊離開,一邊擦著嘴,一邊喘著氣:“太殘忍了,太可怕了,這世間,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殺戮兵器,雖然是敵人,可這也,這也死得太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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