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恭敬地接過了這柄尚方寶劍,高高舉起,沉聲道:“諸將看好,此劍,乃是天子禦賜之劍,見劍如麵天子,有違反軍令,作者不力者,本帥定斬不赦。”
所有將軍們全都神色凜然,這一次,他們知道,黑袍已經拿到了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任何靠著老資曆,靠著部落中的地位,威望來自行其事的做法,都不可能被容忍了,以黑袍的殘忍和凶狠,此役中再有違令之舉,隻怕性命不保。
帶著這樣的心思,所有燕軍將領全都恭聲行禮,再也無平時裡的那股子驕傲與狂妄,黑袍滿意地點了點頭,突然眼中冷芒一閃:“把不聽號令的敗將公孫歸押上!”
十餘個軍士,推著一個五花大綁,渾身血汙的人走上了城頭,此人披頭散發,失魂落魄,可不正是前鋒突騎主將公孫歸,這會兒的他,哪還有一個時辰前的囂張與傲氣,一見到慕容超和黑袍,就連忙跪下,磕頭如搗蒜:“罪將公孫歸,有負陛下信任,有違國師軍令,前來領罪!”
慕容超冷冷地說道:“公孫歸,現在這裡是戰場,國師是全軍主帥,朕已經授了他天子佩劍,可臨陣斬將,處置所有違令之人,你違令出擊,損失全部前軍將士,按軍法,你死十次都不足償還你的罪。”
公孫五樓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陛下,大帥,我大哥雖然罪大,但他以前為大燕南征北戰,戰功赫赫,這次也是因為晉軍太過狡詐,設下如此埋伏,他才會中計,我們鮮卑將士,一向是英勇無畏,一看敵軍混亂,崩潰,都隻想著追殺逃敵,繳獲敵軍裝備,末將節製無能,隻能就勢下令追擊,卻不料中了敵軍的埋伏,還請陛下念在他往日的功勞上,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願意把我的部下分一半給我大哥指揮,他一定會知恥後勇,報仇雪恨的!”
慕容超點了點頭,這是鮮卑將校們的慣用套路了,打了敗仗後互相求情,借彆人的兵馬一用,立功挽回損失,公孫五樓一開口,諸將也全都跪了下來,開始為公孫歸求情,因為,誰都知道,公孫五樓雖然不會打仗,但卻是慕容超麵前的頭號倿臣,紅人,為大哥求情免死,那基本上是不用懷疑會成功的事,黑袍也沒必要跟自己的徒弟之兄過不去。這個時候求下情,皇帝和黑袍順勢應允,這種戲份,以前上演過無數次。
慕容超看向了黑袍,正要開口,黑袍卻是冷冷地說道:“公孫歸,紇升蓋將軍何在乙弗升將軍何在你的五千突騎,何在”
公孫歸冷汗直冒,連忙說道:“紇升將軍率先突擊,我是要接應他才率後軍殺入敵軍,卻沒想到,卻是被敵軍設伏偷襲,乙弗將軍為了掩護大軍撤離,親自斷後,我殺出一條血路才回來,二位將軍,隻怕是已經為國捐軀了,而我五千將士,也是被晉賊所害。”
黑袍陰惻惻地說道:“作為主帥,且不談你是否違我將令的事,也不說你約束部下不嚴的罪,隻說我們大燕軍法,主帥需要衝鋒在前,掩護在後,這裡的每個人都看得清楚,你為了自己逃命,不組織反擊,不組織掩護,就是自己一人逃亡,甚至掄起大斧,砍殺身邊的將士,就為了不讓人影響你逃跑。乙弗將軍是為了掩護你才在後麵戰死的,你身為主帥,卻是扔下部下,用將士們的性命來救自己,隻此一條,你的罪,就不可能給原諒!”
公孫歸嚇得連忙五體投地,大聲道:“陛下,大帥,末將知罪,還請陛下念在以往末將的一點功勞上,給末將一個機會吧。”
公孫五樓也上前抱住了黑袍的腿,哭道:“國師,求你給我大哥一次機會吧,我願意用我所有的官爵,來換他的性命!”
黑袍用力一蹬,把公孫五樓踢到了一邊,厲聲道:“功是功,過是過,以前的功勞已經獎賞過了,不能作為這次免死的依據,若都是你這樣,靠著以前的功勞可以不遵號令,貪生怕死,那我大燕這一戰,就要亡軍滅國!公孫歸,你不聽帥令,不約束部下,在陷入重圍時不組織抵抗,帶頭逃亡,現在在這裡又謊報軍情,想要欺騙諸將,任何一條罪,都是死罪,不殺你,何以正軍法,不殺你,何以平軍心!”
他說著,眼中冷芒一閃,天子劍一下刺出,直接紮進了公孫歸的心臟,他那厚重的鎧甲,也擋不住這劍的一記突刺,當黑袍迅速地拔劍時,血箭飆出,而公孫歸喃喃道:“好快的劍!”就此氣絕。而公孫五樓則悲呼一聲,上前抱住了公孫歸的屍體,痛哭流涕。
事發突然,就連慕容超的金甲上,也濺了幾滴血,他不免色變,訝道:“國師,你,你怎麼就這樣親自動手”
黑袍冷冷地還劍入鞘,沉聲道:“公孫歸畢竟是大將,重臣,殺他必以天子佩劍,以正軍法,念在他舊日功勞份上,賜他全屍,如果接下來還有人以為自己可以居功自傲,不遵軍令,不努力作戰,那這公孫歸,就是他的下場!”
所有將校哪還敢有半點遲疑,全都行起軍禮,連聲應諾。
黑袍看著還在痛哭的公孫五樓,冷冷地說道:“五樓,彆怪本帥,這一戰若是輸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成為劉裕的刀下之鬼,你大哥臨陣逃跑,扔下部下,十幾萬將士都親眼目睹,若不殺他,何以安軍心我留他全屍,你在戰後可以把他帶回去厚葬,此戰若勝,我會奏請陛下,對你大哥以戰死將士的待遇,加以撫恤,聽著,這一次你部下的功勞,可以分一半給你大哥,就當是為你大哥的兩個孩子,掙一個官爵吧。”
公孫五樓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咬著牙說道:“殺我大哥的,是劉裕這個晉賊,我與他不共戴天,大帥,我等你的號令,為我大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