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幽幽地歎了口氣:“我真的是佩服你這種應變和留後路的本事,無論何時,都有辦法逃掉。”
黑袍淡然道:“凡事未慮勝先慮敗,情報如此,兵法亦然,雖然我也不太確定晉軍真的是衝著水源來,但不管如何,我都得假設他們到來,不然的話,我會損失你,我現在最好的手下,神盟最好的使徒。”
賀蘭敏咬了咬牙:“如果你擔心這個,為何不讓公孫五樓留在山外麵的三千鐵騎也去護衛我感覺晉軍衝進來的部隊不會太多,要不然現在你組織兵馬殺回去”
黑袍歎了口氣:“戰機已失,之所以不讓太多兵馬進山,就是因為水源下毒這種事,傷天害理,有乾天和,若是太多人知情泄露出去,隻怕會動搖軍心,畢竟晉軍可以不來,但這方圓幾百裡的百姓是跑不了的。就算是現在臨朐一帶的十幾萬將士,也有不少家人就在附近,若是知道這事,恐生嘩變。”
“現在反正死羊死雞也扔了不少在水源裡,多少有點用,就算沒用,也不能再來一次了,你現在還是早點回廣固城,去看守慕容蘭,彆的事情,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賀蘭敏的秀眉一蹙:“不用我再做偵察,刺探這些事情了嗎”
黑袍搖了搖頭:“不用了,你也做不了這些事,劉裕這回身邊有劉穆之和王神愛兩大諜報高手,想必營中暗衛密布,連我都不太可能潛入,我不想冒失去你的風險,現在所有情報手段都沒太大作用了,就是看正麵的作戰,也就是看我的了。”
賀蘭敏歎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天水源之戰大敗,直接給小股北府騎兵擊潰我們數百騎,這要是給傳出去,對我軍的士氣是個不小的打擊啊。”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所以,我得想辦法找回這個場子,還好,那晉軍先鋒孟龍符,一個人追出去了,勇則勇矣,隻是…………”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邪邪的笑意:“不是每個人都是劉裕的。”
說話間,賀蘭敏隻覺得雙眼一花,黑袍的身形騰空而起,一下子飛到了荒丘之下早已經備好的一匹駿馬之上,黑色的鬥蓬散落到了馬下,而一身燕國騎將的鎧甲,套在了他的身上,駿馬絕塵而去,伴隨著他那蒼勁的聲音順風而來:“看好慕容蘭,等我的消息。”
巨蔑水北,五裡,百餘騎在蒼原之上狂奔不已,為首一騎,馬上的騎士緊緊地貼在馬背之上,手死死地抓著韁繩,雙腿不停地踢著馬腹,靴尖之上的馬刺,一下下地刺著馬兒的腹步,下下見血,而這也使得這匹馬兒一邊口吐血沫,一邊四蹄紛飛,這也使得他能衝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突然,這匹棗紅色的駿馬,一聲長嘶,四蹄一軟,就這樣趴到了地上,任那騎士如何再拚命地鞭打腳踢,也再也無法挪動一步了。
幾個隨行騎兵驚呼道:“公孫將軍,公孫將軍!!”他們紛紛跳下了自己的坐騎,跑上去扶那已經滾落塵土之中,狼狽不堪的公孫五樓。而公孫五樓失魂落魄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頭,我的頭,我的頭還在嗎”
黑袍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在一邊響起:“你的頭若是不在了,現在是誰在說話,有什麼在說話”
公孫五樓突然來了勁,從地上跳了起來,看向了聲音的方向:“國師,國師是你來了嗎救我,救我!”
“啪”地一聲,公孫五樓隻覺得臉上一辣,卻是一鞭子重重地抽上了他的臉,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耳邊灌進黑袍的怒吼聲:“公孫將軍,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模樣,讓將士們怎麼想,怎麼看!”
公孫五樓頓時反應了過來,煙塵散去,隻見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個高大雄壯的騎士,全身獸麵連環鎧,兩側肩甲之上,飛鷹走馬,展翅奮蹄,而一具全封閉的頭盔,把整個臉都包住,隻剩下了一雙懾人心神的眼睛,在兩個眼洞之中,閃閃發光,一股死亡的氣息,從這個人的身上發出,儘管日正當空,仍然讓人在三丈之外都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怖,恨不得離此人越遠越好,以至於他身後跟著的數千鐵甲騎兵,都離得他遠在幾十步之外,密密麻麻,隻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落在了陣外。
公孫五樓從沒有見過黑袍如此一身戎裝,都有些沒認出來,喃喃道:“國師,你,你真的是國師嗎,怎麼…………”
黑袍冷冷地說道:“怎麼,難道我要再穿著一身黑袍,戴著麵具上戰場讓晉軍一眼就能認出我來”
公孫五樓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國師,屬下,屬下無能,愧對你的信任,隻是,隻是晉軍來得太多了,我們,我們奮力抵擋,還是…………”
黑袍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來得太多了來了多少”
公孫五樓微微一愣,喃喃自語道:“來了一千,哦,不,來了三千,不對,是五千騎兵,個個凶神惡煞,我等力敵…………”
“啪”地一聲,又是一鞭子抽在了他另外的半邊臉上,這下他又驚又怒,本能地想要叫罵,可是話才到嗓子眼,一看到黑袍那雙死神般的電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頓時連與之對視的勇氣也沒了,隻能捂著臉:“國師,我等,我等真的儘力了!”
黑袍咬著牙,恨聲道:“儘力你連敵軍有多少都沒數清楚,還敢說儘力了你扔下幾百兄弟在後麵抵抗送死,為你爭取逃跑的時間,按軍法,我現在斬了你都不為過!”
公孫五樓哪還敢再辯解,連忙跪地磕頭,大叫道:“國師饒命,國師饒命!”
黑袍冷冷地說道:“等會兒滾回城中,給段將軍和賀蘭將軍報信,讓他們作好準備,現在,在這裡好好看著,我是怎麼打仗,怎麼做事的!”
說到這裡,他死死地盯著兩裡之外,一騎絕塵,揮舞著大戟直衝本陣的那一人一馬,銀甲白馬的孟龍符,勾了勾嘴角:“打起公孫五樓的旗號,詐敗逃跑,引他入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