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緩緩地站起了身,他的眼中閃著怒火,聲音和語速也是在不斷地加強加快:“不要怪我絕情,而是你叛我在先。賀蘭部背叛我,暗結劉顯和慕容永,你為此付出代價,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你當初誓死不從,我一定會立你為後,但你那天暴露了本性,就不要怪我以後對你隻是拋棄和利用了。”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舍不得殺你,因為我對你還有舊情,我強迫讓自己相信,你隻是不得已而為之,哪怕你找上慕容麟,我也給你找理由,說你隻是報複我一次,算是扯平,直到這次!”
“你訓練兒子多年,接近我的女人,刺探我的行蹤,煽動拓跋嗣祭奠亡母離我而去,從而給你兒子掃清道路,想要我改立拓跋紹,然後對我下手,這就怪不得我對你們母子出手了!隻有除掉你們這對毒蛇,我的江山,才能穩固!”
賀蘭敏一言不發,緊緊地咬著嘴唇,卻是看著黑袍,眼神中充滿了怨毒之色,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黑袍哈哈一笑:“因為陛下答應我,讓我可以在大魏境內做我想做的事,可以給我調動人力物力,去尋遍我所要的靈丹妙藥,你不在乎你這個巫神的身份,可我很想要當這個大國師啊,我對你們這些世俗的爭權奪利沒有興趣,隻想著問道長生。賀蘭敏,你千錯萬錯,就錯在跟陛下為敵,那就是跟我為敵。所以,你不死,誰死!”
賀蘭敏長歎一聲,看向了萬人,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真的是太愚蠢了,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招認難道你不知道這個男人的本性嗎你就是招了,也隻是會死得更快而已!”
黑袍笑著拉開了萬人嘴裡的布團,這個可憐的女人,頭發零亂,身上傷痕累累,哭道:“賀蘭夫人,我,我不想說的,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這個人,這個人太可怕了,他的手段,他的手段…………”
說到這裡,萬人因為巨大的痛苦,一時難以忍受,竟然就這樣暈了過去!
賀蘭敏咬著牙,看向了拓跋珪:“我和萬人剛剛分開,你一直在這裡,你又是,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事的!”
拓跋珪冷笑道:“屠清河,誅萬人,北魏天子得自安,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話的意思嗎你以為我真的腦子壞掉了嗎從一開始,這些不過是我跟國師設下的計謀,這個賤人本就是我故意放出來的弱點,我連我的兒子,連我的兄弟都不會信任,難道我會信任這樣一個賤人嗎但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我現在猜忌心重,誰也信不過,隻有這個聽話的賤人知道我的行蹤,如果真的有意對我圖謀不軌的人,就會想辦法接近她,就會從她的身上想知道我的行蹤。而應不應這個讖言,就是看身為清河王的拓跋紹,還有你這個好娘,會怎麼做了!”
賀蘭敏突然尖叫起來:“阿珪,你要殺就殺我吧,阿紹對你是忠心的,他沒有,他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你的想法,是,是這個女人勾引的他,而我,而我這個娘,在他們的房裡放了迷香,這都是我的錯,你要怎麼處罰我都行,就是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他,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賀蘭敏一邊大哭,一邊在地上爬著,想要去拉拓跋珪的腿,拓跋珪一個箭步就閃到了一邊,冷笑道:“怎麼,還想最後再行刺我翻盤嗎賀蘭敏,你可從來不是一個弱女子啊!”
賀蘭敏突然從地上彈身而起,她的手中多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快如閃電,直刺向了拓跋珪,而速度之快,身手之高,與剛才在地下哭泣的那個可憐的柔弱女子,簡直是天壤之彆!
可是這道閃電般的匕首剛剛一出,就停在了空中,三條若隱若線的飛絲,緊緊地纏在了她的手腕之上,而飛絲的另一端,則沒在黑袍的大袖之中,賀蘭敏暴起的身形,重重地落在地上,卻是無法再前進半步。
黑袍幾聲怪笑:“賀蘭敏,你不會真的以為,靠你的行刺,就能傷了陛下分毫吧。他可是天命之子,王者不死,這麼多年你見識過了這麼多次他的傳奇經曆,難道還要懷疑此事!”
賀蘭敏的口角處都是鮮血,看著黑袍,咬著牙:“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出手幫他!”
黑袍冷冷地說道:“我向來隻會站在勝利者的一邊,這是我能這麼多年立於不敗之地的原因,賀蘭敏,你錯就錯在,明明隻是一個棋子命,卻總是想去操縱全局,最後隻會白白搭上自己和你兒子的性命。殺母立子的規矩,從一開始就是對忠誠的測試,你也不想想,若是陛下真的討厭拓跋嗣,又怎麼會讓他就這麼逃走了呢而陛下最信任的安同大人,也隨之消失,難道你就從來不奇怪他們去了哪裡”
賀蘭敏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是在做夢,從一開始,我就給算計了,拓跋珪,原來你的太子位,一直是留給拓跋嗣的,從來就沒有考慮過紹兒!”
拓跋珪冷笑道:“隻能說你被權欲衝昏了頭腦,連基本的判斷能力也失去了。大魏雖然入主中原,但畢竟上是草原汗國出身,草原之上,立子從來是看母係部落的實力和忠誠,以你賀蘭部叛國逃亡的情況,哪怕是庶人侍婢生的庶子,也比你的拓跋紹更有資格當太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兒子,都沒這個資格,要怪,就怪你的父親和兄長,為什麼要與我為敵,作亂逃亡吧。你再恨他們,再不認他們也沒用,人不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的血緣,懂嗎”
黑袍回頭向著拓跋珪微微一笑:“陛下,你今天終於破獲了賀蘭敏母子的陰謀,大魏從此可以得到安寧了,而世子,還有一直在暗中保護他的安同大人們,也可以召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