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這麼一分析,還真是極有可能,劉裕身經百戰,不可能在北方完全沒有防備,他沒有去強行收編原來劉該的部下,調離換防,就是故意讓一些心生叛意的人逃跑,把這裡的內情報告給南燕,刺激他們南下。”
朱雀冷笑道:“彭城以北沒有大規模移民,還是原來的那些人,損失不會太大,而以劉裕現在的布置,三將的兵馬都是在彭城以南,羊穆之的大軍也是圍繞彭城集結,可以說,最北邊的琅玡郡,是可以隨時放棄的,以彭城為界,南邊的彭城,下邳這些地方需要力保,而在東線,則是以鬱州的前出,檀道濟在此處的五千兵馬,要起到遲滯和抵擋的作用,保證南邊的淮陰郡甚至是廣陵郡不被北方胡虜突襲。”
白虎的眉頭一皺:“但這樣的布置,可以防胡人大軍南下,至少,不會讓他們輕易地突破從彭城到鬱州這一帶,可是如果敵軍是輕騎來抄掠,搶了糧食和人口就跑,那就難以防守了。因為現在江北的駐軍是屯積在大城和要塞附近,無法分兵保護廣大的鄉村地區,上次秦軍南下,幾乎所有的原野都為之一空,百姓不是跑了就是給抓了,要是田地給踐踏,人口給擄掠,江北的移民成果,就會大打折扣。”
青龍搖了搖頭:“以劉裕的本事,不會讓南燕搶劫的損失太大,充其量給他抓走幾千人?如果以這點損失?換來可以開戰的正當借口,那是求之不得的。一旦平定了南燕?奪取了青州?那整個江北的徐州六郡,都會是穩固的後方了?到了這時候,再不會有人擔心隨時會被胡虜打來?也可以放心地準備一邊以黃河為阻?守衛青州,一邊開始向西向北進圖中原了。”
玄武微微一笑:“聽說,劉裕準備把豫州和兗州這兩個大州都給劉毅,加上雍州的魯宗之?也就是說?現在靠著中原的地方,都不是他的,也隻有奪取了青州,才能大這裡一路向西,沿黃河攻取中原之地。不過?這些是後話了,看來青龍大人說得不錯?劉裕故意放了自己愚蠢貪婪的弟弟在彭城,讓三支精兵在後方防守?讓開北方邊境一帶,就是做好了讓南燕南下的準備?這一仗可能會在年內就打?不會拖到三年?不過…………”
說到這裡,玄武看向了白虎:“南燕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慕容超上位以來,一直在清洗和誅殺前朝的宗室大將,他這樣得人心嗎南燕的內部會不會亂他們有能力南下嗎”
白虎平靜地說道:“慕容超即位以來,就重用他從小的好兄弟,那個寵臣公孫五樓,連帶著公孫家的人都給予要職,比如公孫五樓的哥哥公孫歸,就接替了大將段宏,駐守臨朐,這點必然引起以前的諸元勳不滿,尤其是慕容鎮,慕容法,慕容鐘這些老將。”
“慕容蘭倒是給慕容超放了出來,搜查這些人的謀反證據,先後把慕容鐘,慕容法和段宏給逼反了,慕容鎮和公孫五樓帶兵把他們或平定,或驅逐,就在我們滅桓楚的同時,南燕也在打內戰,現在我們打完了,他們也打完了。慕容超靠了這種高壓的手段,暫時取得了絕對的權威,現在南燕上下,人人自危,但常備兵力也有二十多萬,這樣規模的大軍,不可能一直養著無所作為,肯定是要對外發動一場戰事了。”
朱雀笑道:“那看來慕容超很快就要南征開戰了吧,我記得上次慕容德南下,他就是最想打的那個。”
白虎搖了搖頭:“這回朱雀大人怕是判斷錯誤了,上次慕容超和公孫五樓想打,是因為他們要借戰功來鞏固自己的太子之位,顯示自己的能力,不至於給彆人取代,但是現在已經當了皇帝,就不需要這麼拚了,對現在的慕容超來說,內亂剛剛平定,最重要的不是對外開戰,而是先做到家人團聚。”
玄武微微一愣,轉而笑了起來:“我差點都忘了,他的老婆和老娘還在後秦那裡呢,一直給姚興扣著。這個姚興也有意思,當年見慕容超一麵時覺得這人沒啥本事,還留下了個妍皮包癡骨的嘲諷評價,給慕容超玩了個金蟬脫殼後才發現此人並不癡,反而很狡猾。當然,這也不是姚興第一次看走眼了,上次是對赫連勃勃。隻是他一直扣著慕容超的老娘和老婆,既不殺也不放,難道,是想跟慕容超換點地盤過來”
白虎笑了起來:“你隻猜對了一半,後秦現在要全力跟胡夏作戰,兵力不足,連手中的南陽盆地都要放棄,哪可能再去要新的領土再說,南燕跟後秦之間還隔著個北魏,就算拿到一些齊魯之地,也是孤懸在外的飛地,隨時都會給攻克而無法救援。姚興為人雖然假仁假義,但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開出的條件,恐怕各位都想不到。”
朱雀冷笑道:“如果不要領地,那無非就是要糧草或者是牛羊,就跟他讓出姑臧城和南陽十二郡時開的條件一樣。”
白虎搖了搖頭:“朱雀大人又猜錯了,他要的不是這個,因為隔得太遠,上百萬石的糧草和幾十萬牛羊,隻怕路上就會給北魏劫了,自己連個毛也得不到。畢竟,北魏現在跟南燕是死敵狀態,如果是從南燕運出的糧草和牛羊,他們完全可以去搶劫,後秦一點辦法也沒有。”
玄武的眉頭一皺:“那,難道是要南燕出動甲騎俱裝,借兵助他們攻打胡夏”
白虎笑道:“南燕逃出來的慕容鐘,慕容凝等人去了後秦,有這些南燕舊將在,這甲騎俱裝的裝備,訓練已經不是秘密,不需要再向南燕借兵,再說了,甲騎俱裝可是南燕看家的部隊,哪會輕易借人,就算肯借,幾萬兵馬要通過北魏的地盤,北魏也不可能同意的。”
青龍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他要的,不是領地,不是糧草,而是禮樂,好像當年西朝的那些個皇家樂師,現在還在南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