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順之笑了起來:“懷肅哥,你可真行,這是寄奴哥教給你的兵法嗎”
劉懷肅得意地擺了擺手:“這些年我跟大哥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但是跟道規卻是成天在軍中同吃同住,沒事就是一直研究大哥打的仗,看的多了,也就慢慢地悟出各種用兵之法,大哥上次從草原回來後,也跟我們兄弟成天論及兵法戰策,兄弟子侄之中,就數我和道規成就最高,若非如此,他又怎麼肯放心這次讓我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呢”
魏順之哈哈一笑:“我就說嘛,這回放著我哥不用,讓你懷肅哥當主帥。”
劉懷肅微微一笑:“因為你哥可是京八元勳,北府大將,現在又是豫州刺史,大大的有名,這荊州地界上認識他的人太多,隻要他一動,桓振一定會得到消息加以防備,所以我從江州帶阿壽哥的部隊,暗中行動,再會合你的江夏守軍前出,桓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自然也不會加以防備,你看,這回我們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就完全沒有料到。”
魏順之點了點頭:“是啊,但是他也沒有因為我們沒有名氣,就直接攻擊我們,這說明此人還是沙場宿將,有冷靜的判斷力。現在他還主動撤退誘我們追擊,那就是還抱有打垮我們,打通去江夏通道的希望。”
劉懷肅冷笑道:“為將之道,在於知已知彼,如果不知彼,隻知已,就會陷入狂妄自大,或者是驚慌失措的兩種極端,現在桓振驚慌在前,狂妄在後,所以等著我們上當,我們就要利用他的這種心態,反過來設下陷阱,順子,傳令各隊,桓振的第一次突擊,不要全力抵抗,放他進來,等他騎兵全部陷入車陣之後,四麵合圍,你率部死死擋住後麵的楚軍攻擊,我親自去解決裡麵的桓振,隻要桓振一死,剩下的楚軍,必然不攻自破,到時候就是我們放手追殺殘敵的時候了!”
魏順之笑了起來:“那你可得抓緊點,要是希樂哥他們追上來了,這功勞,可未必是咱們的啦。”
劉懷肅的眉頭微微一皺,歎了口氣:“這回大哥有密令,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你這樣一提,我想想還是執行的好,大哥說,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儘量放走桓振,趕往希樂哥的方向。”
魏順之睜大了眼睛:“這又是為何”
劉懷肅咬了咬牙:“大哥沒說,但下了這條軍令,我想,大概是我們沒有通知希樂,就秘密出兵,會讓希樂覺得我們是搶他的功勞,所以,最後擊殺桓振的大功,還得讓他劉希樂得了去。”
魏順之的眉頭一皺:“這也太不公平了,我們在這裡苦戰,最後卻要把大功送人,憑什麼”
劉懷肅歎道:“罷了,我們這次的出兵,都是大哥的計劃,就按他的吩咐來吧,現在的北府,也隱約成了大哥和希樂雙雄爭功的局麵,我們這些做兄弟的,儘量不要給他們添亂。”
魏順之點了點頭:“不過,兵凶戰危,千軍萬馬中,我們總不可能告訴將士們,桓振不準殺吧。”
劉懷肅的眼中冷芒一閃:“那是自然,隻是,如果桓振突了出去,我們不要追擊罷了,對了,車陣合圍之後,讓全軍大呼已斬桓振,不管他是真死還是假死,先動搖那些楚軍的軍心,這叫擒賊擒王!”
說到這裡,劉懷肅戴上了頭盔,裝上麵當,策馬向著左軍方向奔去:“順子,京八同誌,力量與你我同在。”
魏順之微微一笑,同樣戴上了麵當,奔向了反方向:“京八同誌。”
楚軍,中軍方向。
桓振的臉上帶著微笑,一邊回撤,一邊看著對麵已經開始行動的北府軍軍陣,兩翼前延的重裝步兵們還拖著一身的重甲,舉著大盾,向前緩緩而行,而中央的兩百多輛大車,卻已經解開了連接大車的鐵鎖,後麵的輕裝步兵們推著剛剛解鎖的大車,向前奔跑,本來是拖在大陣尾端的車陣,反而是一路疾行,很快,就超過了兩翼的重裝步兵,快要頂到前麵了,一麵“劉”字大將旗,更是在車陣的後方,隨之而前。
桓振的副將溫楷湊了過來,笑道:“陛下(桓振在這之前趕走司馬休之,二奪江陵的時候,自立為帝了,也是桓楚政權的第三位君主),看起來京八們果然上當了,這個劉懷肅畢竟不是劉裕啊,我們詐敗而逃,他卻當了真,現在想上來搶果子吃了。”
桓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京八賊的弱點,那就是貪功逐利,多少年都沒變了,從前鄴城之戰就是劉牢之搶輜重搶功,中了慕容垂的計,前幾個月何無忌也是貪功冒進,為我所敗,現在這劉懷肅,難道還能強過劉牢之和何無忌嗎劉裕任人惟親,想要跟劉毅搶奪滅我大楚的首功,這是上天給我們的好機會。傳令後軍,儘可能地拋棄輜重和盔甲,作出一副加速逃亡的樣子,給我裝得象點,讓我的中軍親兵拖到後麵,向兩側潰散,旗子給我放倒,士卒給我亂跑,總之就一句話,演得越象越好!”
溫楷睜大了眼睛:“可是,讓中軍將士去演戲,那一會兒突擊起來隻怕兵力不足,會不會…………”
桓振擺了擺手:“兵貴精不貴多,京八賊的車陣就是他們的主將所在,現在脫離兩翼衝到前麵,我隻需要這三百鐵騎就能衝垮他們,讓步兵隨我鐵騎突擊兵跟進即可,隻要我鐵騎一出,就跟在後麵追殺,我們的目標,就是敵軍的帥旗,帥旗一倒,就是全線追殺!”
說到這裡,他戴上了麵當,提起了馬槊,環視四周,看著身邊的幾百騎士,笑道:“眾兒郎,隨朕取富貴,這一戰,咱們教教京八小兒如何打仗!”
另一麵,右翼的鶴翼重步兵方陣中,劉懷肅看著對麵左右兩側步兵散開,而數百鐵騎如狂龍般奔出,為首一將,烏馬銀槍,如同殺神再世,可不正是桓振,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終於等到你了,兄弟們,富貴來也,隨吾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