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龍符歎了口氣:“這麼說來,這仗就不應該打了”
王鎮惡笑了起來:“打是可以打,不過不是這樣打,如果秦軍真的想出兵攻魏,就應該聯合南北二燕,再調動中原的部隊,從這三個方向同時出動,甚至可以聯合漠北新崛起的柔然,出大漠威脅陰山汗廷。隻有讓北魏四處分兵,而秦軍以迅速的行動,攻取整個晉南平原,封鎖太行山口,才有勝機。現在困守柴壁,戰機已失,能退回一部分兵馬,就算是勝利了,寄奴哥,你說,我的分析對嗎”
劉裕笑著點了點頭:“你的想法,和戰局發展,完全一樣!”
檀道濟的眉頭深鎖:“真的是在柴壁圍困住了秦軍嗎魏軍如何做到的”
劉裕說道:“魏國麵對秦軍的突然攻擊,一邊先是放棄晉西南的各州郡,集中兵力節節抵抗,但不據守大城,他們是作出一副失敗撤軍的模樣,姚平為人輕功冒進,就追了上去,但因為缺乏騎兵,行動緩慢,所以在霍州峽穀一帶,被魏軍並州部隊據險防守,再也不能前進。”
“十天之後,魏國在大漠動員的騎兵十二萬,開始大量地從雁門,馬邑方向進入並州,而他們在河套一帶大布疑兵,派遊騎四處,姚興不知道哪路是魏軍主力,所以他的關中十萬大軍不敢渡河,隻是駐在龍門一帶據河堅守,等到發現魏軍主力撲向姚平時,已經來不及了,姚平在霍州一帶被魏軍擊敗,一路退向了你們指的柴壁營地,想要固守待援。”
王鎮惡歎道:“這是死地啊,現在黃河正是水流湍急之時,即使勉強架起了浮橋,隻要上遊放船順流而下,就可以將浮橋衝斷,姚平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留下部分部隊拚死抵抗,掩護主力向蒲阪方向撤離,在野外把幾萬大軍困守營地,不用幾天就是糧儘矢絕,加上背水而戰,豈有不敗之理”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正如你分析的這樣,十餘萬魏軍圍著四萬多秦軍,也不強攻,就是日夜擂鼓,或者是以疑兵輪流騷擾,幾天之後,秦軍就糧食吃完,弓箭用儘,姚興最後下姚平向著南方蒲阪方向強行突圍,他的十萬人馬,集中在黃河一線擂鼓呐喊,聲震天地,以為聲援,可是畢竟姚平實力不足,幾次衝擊,無法成功,最後姚平自己投河而死,手下將佐多半也跟著跳河,可就是這樣,也給魏軍坐小船和羊皮閥子,把落水的秦軍將士撈起了大半。狄伯支,唐小方等四十多名中高級將校,都成了俘虜。”
孟龍符長歎一聲:“這四萬五千秦軍,可是秦國的精銳,姚平以下,狄伯支和唐小方也是秦國名將了,想不到居然是片甲不還,經此一戰,魏國應該是徹底地控製並州,甚至也有西入關中或者南下取中原的實力了吧。”
劉裕搖了搖頭:“拓跋珪很冷靜,沒有因勝而驕狂,取勝之後,他主動向秦國示好,還放歸了唐小方,讓他帶信,願意和秦國重新和解,因為對魏國來說,北方的柔然剛剛崛起,成為大患,而東邊的南北二燕,也是實力強大,隨時都可能反攻河北。後秦雖敗,但畢竟是西方大國,如果徹底翻臉死戰,那會是戰事經年累月,四麵受敵,絕非明智之舉,他反正已經取得了河套,與後秦又共同有嶺北的赫連勃勃這個死敵,所以,趁勝而和,是最正確的選擇。各位,你們以後如果成為將帥,一定要在軍事之外,多考慮政治方麵的事。”
所有人都起身向劉裕行了個軍禮:“多謝寄奴哥的指點,我等銘記於心。”
孟龍符勾了勾嘴角:“寄奴哥,你說,你說阿壽哥他們怎麼樣了終叔是真的要向他們下死手嗎我們北府軍,怎麼,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劉裕歎了口氣:“不知道是誰人在淮北一帶散布的謠言,說是終叔率兵在渡口逼死的大帥,而終叔又突然遭遇了兩次刺殺,刺客在失手自儘時都說是為了大帥和阿壽報仇,兩邊的誤會,越結越深。以至於終叔最後是提兵主動討伐阿壽他們了。也不知道現在的戰況如何。”
劉穆之的聲音從人群外響起:“不幸中的萬幸,阿壽,劉軌,雅之,還有司馬休之他們,逃向了南燕。而彭城一帶的北府舊將,袁虔之,高長慶,郭恭等人,則是沒來得及跟阿壽他們會合,又給斷了去南燕的去路,最後無奈隻能向後秦方向逃亡,但總算是保得一命。孫將軍攻下了山陽,掃平淮北,現在已經班師回京了。”
眾人一陣議論之聲,劉裕勾了勾嘴角,說道:“好了,今天就講武到這裡吧,大家各回各家,彆忘了練武看兵書啊。”
眾人漸漸地散去,劉裕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抱臂而立的劉穆之,說道:“剛才你說的那個最新的情況,可否證實”
劉穆之環視左右,確認了四下無人,才低聲道:“跟阿蘭接上的頭,是我安排的阿壽他們撤離,不過袁虔之他們,一向駐在彭城和盱眙一帶,不肯放棄老家與阿壽他們會合,最後我也無法接應他們,不過好在孫無終給他們留了一條西邊的路,讓他們逃到了秦國,可見我們的孫將軍,還是手下留了情的。”
劉裕歎道:“我最怕的就是我們北府軍手足相殘,不過,那些流言是誰散布的,可曾查到還有那天在渡口的神秘人是誰,可有線索”
劉穆之搖了搖頭:“流言是以童謠的方式來散布的,至於刺殺孫無終的人,都是當場自儘,隻留了最後一句話,說是阿壽派來報仇的,這誤會,怕是很難解釋清楚了。”
劉裕低聲道:“終叔現在也很危險,桓玄要他討伐阿壽他們,就是想要分裂我們北府軍,利用完了後,就不會留著了,這回他網開一麵放走了阿壽和袁虔之兩路人,隻怕禍事,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