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陷入了一片歡聲笑語,劉牢之麵帶得色,看著各位喜笑顏開的將校們,說道:“各位,一切都在本帥的掌握之中,你們現在就回營,作好出征的準備,高副帥,寄奴,希樂,無忌,阿壽,你們幾個留下,咱們再商議一下出兵的事。”
劉裕心知肚明,劉牢之仍然有話要跟自己說,現在留下的幾個人,可以說是北府軍中真正的決策級彆的核心人物,在戰守這樣的大事上不取得統一,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劉牢之如此誌在必得,隱約之中似乎與黑手黨有關,可能接下來,也要跟自己攤牌了。
當帳中的人員基本上走光,連同衛士與錄事的參軍也一起退出兵,偌大的軍帳,隻剩下了這五人,高素冷冷地說道:“寄奴,你剛才說的話,若是傳到司馬元顯的耳朵裡,這條命可能就保不住了,大帥這是為了你好,你不要不知好歹。”
劉裕平靜地說道:“我剛才的每一句話,都是出於公心,為了北府軍,也為了大帥著想,並不怕彆人知道。其實司馬元顯又怎麼可能信得過大帥,把我們當成自己人呢要真當自己人,會這樣對待我們我還是堅持剛才的觀點,絕不能出兵,離開京口!”
劉牢之微微一笑:“寄奴,你是聰明人,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了,真正讓我安心的,是黑手乾坤的那些人,而不是司馬元顯。當年我離開王恭,倒向司馬元顯,也是聽了他們的話而行事。事實證明,我沒有選錯邊。大晉,終歸是世家高門的大晉,司馬氏想要奪回權力的所有努力,最後隻會成為一場空。寄奴啊,你上次幫著先帝想要奪權,最後是什麼結果,還不清楚嗎”
劉裕歎了口氣:“難道大帥不知道,黑手黨的幾大鎮守,都已經死的死,換的換了嗎四方鎮守,已經全部不是當年的人了。郗超當眾在戲馬台被我所殺,而朱雀王凝之,白虎王珣也已經身亡,現在的那幾個鎮守,隻怕都是後輩年輕人,你確定要把命運寄托在他們的身上嗎”
劉牢之冷笑道:“王凝之和王珣他們,早就是被玄武大人所算計,一步步地推向了死亡的陷阱,我正是因為清楚地了解這整個過程,才會這麼歎服玄武大人,乃至現在黑手黨的實力。你說得不錯,郗超這個大叛徒,對黑手乾坤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天師道之亂,也是他一手挑起。但那又如何還不是給我們平定了嗎現在的黑手黨,實力猶存,而且更加成熟,老練,最重要的是,他們仍然可以控製和影響大晉的世家。這就足夠了。我們是軍人,隻會打仗,不會治國,朝堂之上,隻能聽命於這些世家,不靠了黑手乾坤,又能靠誰呢”
劉毅的眉頭一皺:“大帥,你確定,玄武有這樣的本事你知道他的身份”
劉牢之笑著擺了擺手:“黑手黨大佬的身份,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組織有規矩,隻有四大鎮守自己才知道身份,彆人是不知道的。不過沒關係,玄武答應過我,隻要我這次合作得好,那空出來的白虎之職,以後就會留給我,若不是有這樣的條件,我又怎麼會下這個決心呢”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就連劉裕,也是心猛地一沉,高素不可思議地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那可是黑手黨的四大鎮守啊,真正地控製大晉的天下,怎麼會…………”
劉牢之微微一笑:“你不也當上吳興太守了嗎也是大晉開國來隻留給世家高門的職務。老高啊,時代變了,世家的力量在衰弱,咱們北府兵卻是在崛起,他們想要控製軍隊,就隻有跟我們合作。無論是吳興太守,甚至是黑手黨的鎮守之位,今後都會是我們的,明白嗎”
劉毅笑了起來:“怪不得大帥會帶著大軍到吳地收那些莊園,原來是示弱於敵,欲擒故縱之計啊。這麼說來,這也是黑手黨計劃好的了”
劉牢之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黑手黨的力量在衰退,新上來的幾個人,不象以前的幾個老家夥一樣能控製所有的世家,有時候,要逼得其他的高門世家能同氣連枝,就得用點手段了。司馬元顯並不知道黑手黨是誰,但他以為黑手黨真的衰弱到了可以任他擺布的地步,所以搶了吳地所有世家的莊園,這樣是與整個大晉的世家為敵,到了這一步,我們就可以找機會收拾他了。”
何無忌勾了勾嘴角:“那直接提兵入京城,把司馬元顯拿下便是,要費這麼大勁做什麼。還要帶著他出征”
劉牢之笑著擺了擺手:“那玄武是讓我這樣做的,但我也得留個心意啊,有些事情,做得太直接了,暴露在天下人麵前,那就會成為替罪羊。就象當年的蘇峻,也是手握強兵,然後給逼反,最後不僅沒當上黑手黨的鎮守,反而成了天下共知的叛賊,身敗名裂,我不學他。”
劉敬宣訝道:“那父帥的意思是”
劉牢之笑道:“讓司馬元顯和我們一起出兵,等於就把他置於我們的控製之下,他一起兵,桓玄絕不會被動挨打,定會搶先出兵,這樣首當其衝的就是江州和豫州,司馬尚之就得領兵出戰,到這個時候,隻要我們在後麵控製了司馬元顯,就可以待價而沽了,先拿到白虎之位,跟黑手黨平起平坐,他若不答應,我就倒向桓玄,引荊州兵馬入建康,以黑手黨的精明,最後一定會向我們服軟。一旦跟這些幕後大佬們麵對麵,那大晉的高門世家,對我們就再無秘密可言,我們北府軍人,揚眉吐氣的時候,就到了!”
高素猛地一擊掌:“高,實在是高啊。老劉,你不愧是跟了謝相公和玄帥這麼多年,不愧是讀了這麼多兵書,給你用在這政治鬥爭上,那可是遊刃有餘啊。我們兄弟們以後跟著你,前程一片光明啊。”
劉牢之摸著須髯,微笑地看著劉裕:“寄奴,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