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兒直接跳了起來,順手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大叫道:“三哥,劉裕就在那裡,衝上去,殺了他!”
一邊的中軍弟子們,尤其是那些背劍的總壇衛隊,也都厲聲叫道:“衝進敵營,斬殺劉裕!”
徐道覆也激動地直接從戰車上起立,他剛剛要舉起手,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舉起的粗臂,還沒過肩,就放了下來,他咬了咬牙,沉聲道:“不急,劉裕一個人獨坐帥台,身邊沒有兵馬護衛,有問題,肯定是有問題!”
說到這裡,徐道覆咬了咬牙:“傳令,前軍列陣,作好衝擊準備,木甲繼續射擊摧毀敵軍中軍大營柵欄一線的防禦工事,讓張猛現在就攻進晉軍左營,苟林也給我現在就上,我倒要看看,劉裕的兵在哪裡。”
劉裕平靜地坐在帥台之上,看著五百步外,天師道的中軍,發出陣陣的戰吼之聲,宗教吟誦之聲震耳欲聾,而幾十部木甲以及緊隨其後的弓箭手,灑出陣陣箭雨,把營柵一帶,幾乎都用箭雨一遍遍地在清洗,每寸土地上,都插著密密麻麻的箭枝,沒有任何活人,能在這樣的箭雨打擊之下存活。
劉道規咬著牙,說道:“大哥,要是他們再往前推進二十步,就要射到我們壕裡的伏兵弓箭手了。要是他們現在全軍突擊,那就衝進我們大營了,這可如何是好”
劉裕淡然道:“壕溝上麵有頂板,真要是射到這裡,蓋板就是,讓一千弓箭手在這裡埋伏,就是等敵軍衝擊時射他們的,至於後麵的營帳一帶,還有兩千重甲長槊手,他們真的衝營,就上前頂住。”
劉道規咬了咬牙:“可是,妖賊的那些個什麼木甲機關很厲害啊,箭如雨下,我們如果步兵上前硬頂,真的能頂住嗎會有巨大傷亡的。”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不急,還有阿慶的投石車呢,解決這些木甲,靠這個就行啦!”
說到這裡,他笑著扭頭看向了劉道規:“三弟,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劉道規咬了咬牙:“不,我知道徐道覆應該不會直接攻擊我們大營的,如果他真的想攻擊,就不會派木甲先上了,或者是剛才在打倒寨門後就會全麵突擊,現在他是虛張聲勢而已,還是要看左右兩翼進展的情況,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劉裕微微一笑:“那就讓他認定,我軍的主力,儘在左營,給何無忌發令,張猛衝營之時,五輪箭雨速襲,然後全軍反衝擊!”
左營,天師道軍,張猛麵帶微笑,看著轟然倒地的晉軍中軍大營的寨門,笑道:“木甲機關果然厲害,這回晉軍的中營已破,但三教主沒有急著揮軍進攻,劉裕畢竟詭計多端,怕是有什麼埋伏,沒說的,現在該我們上了,溝現在已經填平,給我吹衝鋒號,前軍三千人,全給我上,毀柵,破營!”
一陣低沉的鼓角之聲響起,三千多身著皮甲,手持短兵的天師道軍士,如潮水般地衝上前去,他們踩著沙包或者是死屍,越過了那道壕溝,吼叫著,衝向了已經殘破不堪的外柵,而在柵後的三百多名還在放箭的晉軍弓箭手們,似乎是被他們衝擊的這種氣勢所驚嚇,幾乎是齊齊地轉頭向後逃跑,隻這一瞬間的功夫,居然就沒有人再從營地中放箭了。
張猛哈哈一笑,揮起了手中的大刀,厲聲道:“先破晉營者,重賞,道友們,隨我衝!”
他雙腿一夾馬腹,策馬而前,中軍和後軍的五千人馬,也開始潮水般地向前擁去,人人爭先恐後,如同一道怒潮,直奔那看起來彈指可破的晉營。
左營,哨樓,何無忌哈哈一笑:“我等的就是你這樣,張猛,沈兄弟,動手吧!”他說著,抄起一把大戟,一個箭步就跳下了哨樓,一把號角,抄在了他的手中,吹出一陣淒厲的長音,頓時就響徹了整個營地!
天師道的前軍弟子們,三百餘人,幾乎是同時撲向了長柵,他們紛紛扔出腰上纏的,肩上係著的爪勾,套索,勾住了對麵幾步之外的那些柵欄,這些柵欄之上,早就插滿了箭枝,看起來搖搖晃晃,這些弟子們發一聲喊,幾乎是同時發力,這道大約三裡長的柵欄,幾乎是在一瞬間,轟然倒地,隻有這時,他們才看清楚了裡麵的情況。
隨著木柵倒地的同時,柵後的土地裡,突然暴起了上千名全副武裝,渾身重甲的北府軍士,他們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雙層鐵甲之中,戴著惡鬼麵當,隻有兩隻精光閃閃的眼睛,射出森寒的殺氣,直視那些剛剛拉倒營柵,準備趁機突入的天師道軍士們。
這些北府兵的手裡,沒有拿弓箭,每個人都拿著兩把短柄手斧或者是手戟,不過一尺多的長度,可是刃口鋒利異常,精光閃閃,隨著一聲暴喝,所有的戰士們,把手中的手斧,手戟,重重地扔了出去,十餘步的距離,幾乎是無法阻擋,這一波近距離殺器的打擊,直接把那些以繩勾拉倒柵欄,當先的三百餘名天師道戰士們,打倒在地,每個人的身上,臉上,都至少中了兩把利刃,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仆地而亡,甚至有些人剛剛要舉起格擋的長劍,甚至是手臂,都給這些利刃生生切斷,血光四濺,斷肢橫飛,剛剛因為柵欄倒下而騰起的一陣煙塵,頓時就成了血色的霧氣,在整個營柵一帶浮現。
而擲完這一輪斧戟之後,所有的北府軍戰士,全都低頭撿起了手中的長槊,舉向前方,後排的戰士把長槊頂在了前排同伴的肩頭,向上斜出,頓時,就組成了一道銅牆鐵壁般的鋼鐵森林,長槊的槊尖指著營柵之外的數千天師道弟子,而他們的身後,則奔出了起碼兩千名弓箭手,彎弓搭箭,斜向上舉,隨著身後何無忌的一聲暴吼,箭雨騰空,直襲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