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心中,殺意如鐵,這種感覺,多年沒有了,在洛澗,在淝水,那些個寒冷的冰夜之中,自己一往無前,橫掃百萬敵軍如卷席的感覺,再度降臨,他不用擔心身後,不用考慮兩側,甚至不用去看麵前的每一個敵軍的臉,幾乎是憑著野獸般的本事,向著每一個接近自己的人,揮動著大刀。
鮮血,內臟殘片,腦漿,伴隨著冷冷的河水,不停地濺在劉裕的身上,偶爾,還會有一些刀劍偷襲,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些淺淺劍痕的感覺,若是換了平時,這每一次利刃傷身,都會讓他有切膚之痛,即使是鋼筋鐵骨,也難免會為之一滯。
但是現在,每一下刀傷劍痕,就象是給北風吹了一下而已,非但不會讓他的動作慢上半分,甚至反而會讓他的動作更加敏捷,幅度更大,那血腥的味道,以及敵人臨死前的慘叫聲,更是讓他無比地興奮,殺戮的快感,混合著空氣中鹹腥的味道,讓劉裕無比地興奮。
徐道覆緊緊地咬著嘴唇,本來想要撲上前去的他,這會兒卻是站在了陣後的小崗之上,看著劉裕如同嗜血的魔鬼一樣,在那裡放手大殺,這會兒的劉裕,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格擋動作,甚至也不避那從四麵八方攻來的刀槍劍戟,每刀揮出,便是帶走一命,而且是四分五裂,死無全屍的那種,場麵極度的血腥和暴力,他的身上開始不停地多出傷痕,破甲傷身,甚至有一槍,狠狠地在他的背上紮了個血洞,可他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反手一刀,就把這個槍手的腦袋從脖子上分了家,甚至身上還掛著那杆槍頭,就繼續向前殺戮下一個目標了。
盧循喃喃地說道:“他不是人,他是鬼,他真的是鬼!”劉毅抄起了剛才手中的大弓,想要再次搭箭上弦,可是他的手,抖得厲害,幾乎已經抓住了箭囊裡的一杆長箭,卻是中邪一般,怎麼也抽不出來,似乎這小小的羽箭,重逾千斤!
連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劉毅都給嚇得幾乎連個新兵都不如了,更不用說其他的天師道弟子,數千站在堤岸之上,就在一刻鐘之前還想爭先恐後地衝進河中收割劉裕首級的天師道弟子們,這會兒仿佛全都石化了,手持刀劍槍槊,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向前哪怕是半步,甚至,他們握著武器的手,都在顫抖,這些幾個月來在吳地八郡縱橫千裡,殺人如麻的狠角色們,這些狂熱的天師道信徒,相信為神教戰死可以長生不滅的信眾們,居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
“噗”地一聲,劉裕一刀劈出,把站在自己麵前的最後一個天師道弟子,狠狠地給開了膛,而與此同時,這名持刀弟子的刀,也砍中了劉裕的右肩,隻是因為恐懼和先前就給一刀擊中自己的原因,這一刀的力量,還不到平時的一成,刀刃嵌進了劉裕肩頭的甲片之中,卻是沒有擊碎護甲。
劉裕左手持著斬龍大刀,右手抓住了砍向自己這刀的刀柄,一用力,就把這刀從自己的肩甲之上卸下,他雙手持刀,雙刀如剪如絞,直接搭上了麵前這名隻剩下最後一口氣,連站立都困難的天師道刀手的脖子,他的眼中,一片血紅,殺氣騰騰,冷冷地說道:“懺悔你的罪行,下地獄去吧!”
話音剛落,劉裕的雙手一用力,手臂上的青筋與肌肉猛地一跳,兩刀如同剪子一樣猛力一絞,這顆巴鬥大的腦袋,就直接從脖子上分了家,直上空中,劉裕一腳踢翻了麵前的無頭屍體,從正麵的豁口中流出的內臟和腸子頓時漂得整個河麵都是,而幾十條魚兒遊到了這裡,把那段九尺血腸,直接就脫下了河麵,很快,就消失不見。
可是那顆空中的腦袋沒有落進河中,劉裕右手的鋼刀向上一豎,腦袋不偏不倚地落下,插在刀尖,分毫不差,即使是處刑時的劊子手的梟首,也難得這樣乾淨利索,甚至那個腦袋上原主人臨死前的恐懼,驚慌,不甘的表情,都連同那張口欲呼的嘴巴一樣,定格在了臉上,直麵著河岸之上的兩千多天師道弟子。
劉裕左手倒拖著斬龍刀,右手則是舉著這顆梟在刀尖之上的人頭,一步步地走上了河堤,在他的身後,百餘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浮在河麵之上,隨波逐流,魚兒不停地躍出水麵,把那些內臟,尤其是血腸給拖下,而天空之中也聚焦了大片的烏鴉,聒噪不已,開始準備起自己豐盛的晚餐,本來碧綠的河水,已經變得一片血紅,如同人的血管中奔騰的血液,又如劉裕現在全身上下的那種顏色,配合著他幾乎被無數血滴染得五官都難以認清楚的臉,讓所有看到這張臉的人,都連呼吸都無法正常進行了,一個來自地獄的魔王,這是所有人現在直麵劉裕之後的感覺。
劉裕的步伐堅定,一步一步,從河堤而上,他的聲音,伴隨著這步步進逼的節奏,傳到每個人的耳中,清清楚楚:“還有不要命的,一起來吧!”
劉毅咬了咬牙,突然他變了個聲音,直接指著劉裕大叫道:“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劉裕一個人可以對抗整支軍隊!”
劉裕的雙眼血貫瞳孔,右手突然猛地一發力,肌肉暴起的同時,手腕也用力一擰,讓插在刀上的那個腦袋,如同西瓜一樣,炸裂四濺,白色的腦漿,腥紅的腦花子,以及淋漓腥氣的鮮血,迸得周圍方圓一丈都是,讓在他身前五六步遠的天師道眾們,不自覺地全都後退了兩三步,而劉裕的這把鋼刀直指向劉毅的方向,配合著他斬釘截鐵的聲音:“就是你暗箭偷襲我的吧!”
劉毅的臉色一變,甚至不敢去麵對劉裕的目光,他開始往人群裡鑽,連大弓也扔下了。
劉裕厲聲吼道:“所有人都聽好了,我隻殺此人,旁人不問,想陪他死的,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