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沈堳莊。
劉敬宣站在莊前,看著手下在莊中進進出出,從倉庫中搬出一袋袋的米糧,所有人都歡天喜地,更是有些跑向另外一座庫房的軍士們,身上纏滿了布帛,手裡還抱著一匹匹的,橫在莊口的六十餘輛大車,已經半數堆滿,還有一半,也都放了不少糧帛,兩千多軍士,個個喜笑顏開,而給派在一邊站崗的二百餘名士兵,則眼巴巴地看著同伴們進進出出,滿眼儘是羨慕之色。
劉敬宣笑著對身邊的劉穆之說道:“胖子,這回咱們可是發大了啊,想不到妖賊居然還留下了這麼多寶貝,你說,這沈眉莊比起那些世家大戶的莊園,也不差了吧。”
劉敬宣一身寬大的皮甲,眉頭卻是緊緊地鎖著,一言不發,劉敬宣的臉色微微一變:“怎麼了,胖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劉穆之喃喃道:“一個沈家的分支,在這個小小的沈堳莊,不過幾百戶的規模,卻有三十萬石的糧食,幾萬匹布帛,不對勁,太不對勁了。要說王家,謝家的一個大家族在這裡有這個積累,還有可能。”
劉敬宣笑道:“也許,這是他們把各地搶來的錢糧,都集中於此呢,我們來這裡突襲時,不是那些妖賊正在搬運東西嗎”
劉穆之還是搖著頭:“不對,這些妖賊隻有數十人,而且我們一攻擊,他們就四散而逃,好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幾十人運這麼多東西,你不覺得奇怪”
劉敬宣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可是,可是這裡沒有伏兵啊,我就是怕這次再上演鄴城五橋澤之伏,所以沒有追擊逃賊,也沒有馬上去搶這些東西,布了這樣的陣勢,四處探查之後才入莊的,這些錢糧布帛,也是真實的吧,裡麵沒放黑火,也不是假貨。”
劉穆之的神色嚴肅:“我的意思不是這裡有埋伏,而是在這裡做了個局,故意拖住我們,這次跟你一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寄奴跟我們走的是反方向,而且讓我跟著你而不是他,還要我們帶這麼多大車。”
劉敬宣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寄奴那裡”
劉穆之咬了咬牙:“不止是我們,象鐵牛,小貴子,三蛋子他們這些帶兵的將校,全都給分派各地,沒有一支是靠近寄奴的,而且走時也都帶了大車,我們是全營開拔,寄奴他那裡隻有幾十騎,若是遇到敵軍大股部隊,會非常危險,更何況,他去的烏莊,是賊人的老巢,本是最危險的地方,卻隻派小股騎兵去,你真覺得沒問題”
劉敬宣猛地一跺腳:“哎呀,你這樣一說,還真的可能有問題,來人,給我集結隊伍,現在出發!”
劉穆之搖了搖頭:“不行,阿壽,我們的任務是來搜索沈眉莊,帶走賊人的存儲,現在我們沒有明確的消息證明寄奴有危險,如果全軍撤離,那就是違令,要受軍法處置的,再說,弟兄們正興高采烈,你讓他們全部扔下東西走,恐怕沒人會樂意的。”
劉敬宣歎道:“那怎麼辦”
劉穆之正色道:“留下三百軍士繼續搬運,其他人全部上馬,全速向烏莊靠攏,帶上狼煙,如果真的有敵軍大隊,那就先救出寄奴,再召集附近各軍來援。”
劉敬宣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他正要轉身,劉穆之擺了擺手:“你是主將不能輕騎孤身前往,坐上一輛空車,找最好的禦手衝在前麵,也帶上我,好幫你照看著點。”
劉敬宣勾了勾嘴角,笑著拍起劉穆之的肩膀:“騎馬跑不快要坐車就直說唄,找啥理由啊。來人,把父帥給我的最新戎車拿來,我親自駕駛。”
烏莊,橋頭。
劉裕的身前,已經橫著三十餘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了,個個都是肢體不全,斷頭破身,而三個動作敏捷的劍士,正圍著劉裕,走馬燈似地廝殺著。
劉裕的身上,也有四五道深淺不一的劍痕,得益於全身的精鋼重甲,都沒有造成重傷,但兩道肩頭和手腕處的小口子,仍然在向外冒血,肩甲已經碎裂,那是在他麵前一個手持狼牙棒的無頭弟子所為,天師道中,除了這些動作快捷的劍手外,也不乏用禪杖,鐵棒等重打擊鈍器,力量過人的猛士,即使是勇武如劉裕,在這麼多人的輪番攻擊之下,也不能全身而退。
“嘶”地一聲,一個藍衣劍士,滾地而進,對著劉裕的小腿,就是一劍劃來,而另一邊的另一個黃衣刀手,則是雙刀舞出一片雪花,直取劉裕的正麵,背後的一個雙手持著短矛的家夥,則是遊走在劉裕的身後,等前麵二人攻擊之時,突然閃電般地前衝,兩根利矛,直取劉裕的後腰。
這三人明顯是配合多年的戰鬥小組,無論攻守進退,都是妙到極處,劉裕與這三人纏鬥足有一刻之久,仍然無法將之擊破,每每攻擊一人時,其他二人就攻已必救,稍一回擋,則失去了攻擊目標,手腕上的那道劃傷,正是那矛手所為。
劉裕一咬牙,斬龍刀向下一立,卷起一片沙石,也不護腿,直接斬向了那名滾地劍手的腦袋,而左手的紮心老鐵則是激飆而出,直襲正麵那雙刀刀客,他的動作一出,這兩名刀手劍士,則是沾身即退,他們都從前麵那些同伴的死亡中學到了教訓,知道劉裕的力量有多可怕,絕不會正麵硬拚,而這一閃,也暴露了他們這一真正的殺招,那就是身後這名人矛合一,直突劉裕後心的紫衣矛手。
劉裕哈哈一笑,大吼一聲:“來得好!”他的斬龍刀從手中一棄,落到了地上,而左手的紮心老鐵橫著一掃,精鋼細鏈正好卷上了那斬龍大刀的刀柄,借著這一掃之勢,斬龍大刀飛奔而出,而他整個人,也瞬間扭腰向後,一雙充滿殺氣的虎目,直接瞪上了那衝過來的紫衣矛手,配合著他的虎吼之聲:“你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