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點了點頭:“你說的良將,是劉裕吧,他確實這回沒有不上陣的任何理由了,隻是,他現在資曆不足,即使是在孫無終手下,也不能獨掌一軍,而且劉牢之絕不會允許北府軍的老弟兄們去投奔劉裕,靠著那些新征召的新兵蛋子,劉裕用起來怕是也沒這麼順手吧。”
青龍淡然道:“那就讓劉牢之也出動就是,還有謝琰的京城兵馬,可以把孫無終作為先鋒前去,劉牢之一看劉裕先動,那一定會主動請戰的。他絕不會允許劉裕在他之上建功。”
白虎笑道:“劉牢之自從滅了王恭以來,還真把北府軍當成自己的了,我看他是搞不清楚形勢,我們能讓他當上北府軍主帥,也可以隨時把他擼掉,不過,若是北府軍和京城兵馬全都出動平定天師道,那荊州的桓玄怎麼辦,要是他趁虛而入想襲取建康,如何抵擋”
青龍說道:“有司馬尚之現在出鎮豫州,又有一向跟桓玄不對付的楊佺期現在鎮守雍州威脅其背後,還有殷仲堪也跟桓玄明爭暗鬥,桓玄隻怕沒這麼容易起兵,最重要的是,這回他沒有借口,上回王恭和他聯合起兵想誅殺司馬道子,結果王恭自己成了反賊被殺,而桓殷楊三人上次就退兵,這回也不好再用同樣的借口起兵。”
玄武笑道:“桓玄一定會說他要帶兵勤王,平定天師道的妖賊。不過,隻要白虎大人你以朝廷的名義下詔,說妖賊有北府軍來解決,不勞他大駕,要他防備北方胡虜即可,他就沒有出兵的名義了。”
白虎歎了口氣:“可是桓玄即使不出兵,也可以截斷長江中上遊的漕運,不讓荊州和巴蜀的錢糧到達建康,現在吳地已經陷落,最富庶的產糧區淪陷在妖賊手中,隻怕很快會鬨糧荒啊。”
青龍的眉頭一皺:“所以我們必須得速戰速決,早點平定這次妖賊的動亂,在平亂之前,江北六郡的軍糧和建康城周圍義倉的倉儲,要暫時動用了,還要那些世家大族們拿出點存糧,共赴國難,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屯積居奇,想要借著糧食發國難財,那不管是誰,都必須嚴懲,這點大家同意嗎”
一個冰冷的聲音隨著暗門轉動的聲音響起:“那麼請問青龍大人,存糧食是屯積居奇,你屯了朱雀和前任青龍留下的兩大鎮守的軍械藏寶,又如何算呢”
青龍的臉色一變,看向了暗門轉動的方向,玄武也是睜大了眼睛,隻有白虎神色平靜,看著一個全身裹在紫袍之中,個子高大的人,緩步而至,他的臉上帶著一副燒焦了的青銅麵具,赫然正是朱雀形狀,而且,這是在會稽山陰城下,王凝之死前戴過的那副!
青龍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戴著朱雀的麵具”
這個人的目光清澈,平靜地說道:“因為我是新任朱雀,就跟你是新任青龍一樣,我不戴朱雀麵具,還戴什麼”
青龍猛地一扭頭,看向了白虎:“這是怎麼回事,我需要一個解釋!”
白虎淡然道:“按組織的老規矩,前任鎮守指定一人,而其他的三大鎮守有一人同意,就可以繼任,沒錯吧,青龍,你是郗超指定的,有那些田契為證,我們姑且信之,而且有玄武舉薦,所以符合我們的規定,可以讓你繼任青龍,儘管郗超已經存了叛離組織之心,但是在戲馬台他死在劉裕手上時,身份仍然是青龍,所以,你現在才可以站在這裡,作為我們的一員。”
青龍一動不動地盯著白虎:“朱雀在去會稽之前,就找你安排了後事”
白虎冷冷地說道:“他找了我而沒找你,很奇怪是吧。不過這樣才是朱雀的行事風格,永遠不會相信任何人,永遠會有第二選擇,如果他在會稽無事,那也不用安排繼任者,但萬一出事,那一定跟你有關,所以,繼任的人,一定不能讓你知道。”
青龍轉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新任朱雀,沉聲道:“除了白虎,沒人能證明你是朱雀留下的繼任者,若是你跟白虎串通,演了這出戲,我們如何信你”
新任朱雀緩緩地摘下了麵具,這下連玄武都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青龍幾乎同時失聲道:“怎麼會是你!”
新任朱雀平靜地戴回了麵具,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青龍的臉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人世間每次的離彆,都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這些年來,我越來越覺得這句話,實在是世間至理啊。”
青龍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確實隻有你才是他最後安排的人選,我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這一點,這麼說來,當時你人也在山陰,為什麼不出手救他我知道,你如果想救,有這個能力。”
朱雀淡然道:“按黑手黨的規矩,失敗後去補救,仍然不成功的鎮守必須以死謝罪,我就是救了他,他回來也是個死,有何區彆!”
玄武沉聲道:“可是你們畢竟是…………”
朱雀大聲道:“正是因為我們是那樣的關係,所以我才不能救他,我太了解朱雀了,了解他骨子裡的驕傲,了解他寧死也不願意在那種時候接受幫助。所以,我才選擇了看著他自儘,這是他的選擇,也是琅玡王氏子弟的驕傲。”
說到這裡,朱雀的眼中淚光閃閃,一滴淚珠,從眼中滑落,落在了那焦黑的麵具之上。
青龍咬了咬牙:“你現在知道是我黑了他,是不是想向我複仇”
朱雀冷冷地說道:“跟你有仇的是他,不是我,我接替了朱雀的鎮守之職,不需要對前任的死活負責,所以,以後在這裡,我們隻談公事,不談私怨。你不想要改組黑手黨嗎那想必也不希望我們這一批人跟你我的前任那樣,幾十年的私怨帶進組織,弄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