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慕容麟,慕容隆冷冷地說道:“想不來趙王殿下居然還有這種打算,又想扔下我們,去獨占汗廷,隻不過這回你想當大漠之主,可沒這麼容易吧,離了我們的主力,就靠你這三萬人馬,你真的有信心打得過拓跋就算他現在分兵兩路,一路沿河南行,可另一路的十萬騎兵,也是一路向北去陰山了吧。三萬對十萬,再加上當地的其他部落的兵馬,後勤,如果是整個大漠來圍攻你,那你未必會有好結果。”
慕容農冷笑道:“我說高陽王,你可能沒弄清楚一件事吧,陰山當地的部落,如果不是早早地被我們的趙王殿下收買,站到他的那邊,隻怕以趙王的謹慎,又怎麼會出兵向北呢”
慕容紹的臉色大變:“什麼,趙王,你,你竟然和草原的蠻子有勾結!”
慕容德緩緩地說道:“阿麟啊,現在我不是以副帥,或者是金刀令主的名義跟你對話,我是以一個叔父,一個長輩的身份跟你談,我們慕容家,為什麼人人如龍,兵強馬壯,卻總是命運悲慘不就是因為內部不和,手足相殘嗎你以前害過你父親,害過你的兄長,你父親卻原諒了你,因為他愛你的才,更不想再去害自己的兒子,可是你是如何回報他的就是利用他的信任,一次次地背叛他嗎”
慕容麟咬了咬牙,厲聲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用隱瞞了,不錯,我就是要去陰山,去汗廷,但我不是去背叛大燕,而是為大燕儘忠,拓跋一代狼主,其勢不可遏製,我們當初決定扶持他,是個巨大的錯誤,這次出兵,就是為了改變這個錯誤,可是即使是傾我全國精銳的一擊,仍然無功而返,隻會讓草原各部對他更加崇拜,更加不把我大燕放在眼裡。”
“所以,我必須要留在草原上,必須要跟拓跋繼續打下去,你們一個個的隻想早點回去,難道就是為了忠義哼,還不是因為父皇音訊全無,你們一個個想急著回去奪位嗎隻有我是背叛,你們就一個個心安理得!”
慕容寶氣得厲聲道:“一派胡言,你這是死不悔改,為自己的反行找理由,我堂堂太子,有什麼必要這麼急著回去作為人子,父皇有重病,生死不明,這時候不回國,還想乾什麼”
慕容麟朗聲道:“大燕是全鮮卑人,整個慕容氏的大燕,不是父皇一個人的,豈可因為一人之生死而壞國家大事你們想回去奪位,我不攔著你們,但我在這裡為了大燕打拚,你們也彆阻止我,拓跋絕不能奪回陰山汗廷,不然的話,漠南,漠北,朔方三大草原,都儘歸他手,我們這次回去,再想出塞,就是難於登天,我不能給國家留下這個隱患,所以,即使是孤軍奮戰,也要守住汗廷,你們回去之後,可以如實地跟父皇稟告此事,看他是不是認為我是叛徒!”
慕容德冷冷地說道:“你這是分裂全軍的行為,私自不顧軍議北上,形同叛國,我現在就可以用這把金刀斬了你!”
慕容麟哈哈一笑:“是啊,德皇叔,你現在是可以斬了我,可是你能斬了我全軍三萬將士嗎他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舊部,如果我死了,他們一夜之間就會潰散,投敵,殺我一人而壞全軍,這種事你會做嗎”
慕容寶厲聲道:“混蛋,你,你這是要àofǎn!”
慕容麟咬了咬牙:“阿寶,你自己當年受了父皇的命令,鎮守鄴城,讓你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可你遵守了這條命令嗎晉軍一過河,離你還有百裡,你一個晉軍沒見到,就想棄城而逃,你自己做了這事,現在還能呆在太子位上,倒反過來說我謀反了要是父皇處事公允,你上上次在五橋澤,三千甲騎給區區五百晉軍殘兵消滅,但凡要點臉,早該自己上表退位了,還有臉說我嗎”
慕容寶給嗆得啞口無言,卻是沒有一人幫他,甚至,在慕容農,慕容隆和慕容紹的眼中,他還看到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神情,他突然變得全身都發冷起來,因為,盯著他太子之位的,可絕不止是一個慕容麟啊,比起這個想要分裂全軍,一心北上自立的家夥,沒準跟著自己的三個弟弟,反而更加危險。
慕容德乾咳了兩聲:“趙王殿下,你說的事情,都是你父皇親自最後裁定的,我們都無權說什麼,你如果有意見,可以回鄴城之後,對你父皇當麵提,現在大敵當前,我想,我們還是團結一致的好。”
慕容麟冷冷地說道:“既然大家心都不在一起了,還硬要扯在一起做什麼,回大燕後,你們一定會在父皇麵前中傷我,要我的命,我現在是不會回去的,即使要回去,也得等我擊垮拓跋,取得功勞之後,我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去,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是德皇叔你的這個金刀而已。”
慕容德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決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你是全軍後衛,還要請你最後儘這後衛之責,至少護衛我軍回國,再自行北上,我想,你並不差這兩三天的時間吧。”
慕容寶急道:“德皇叔,不可,他…………”
慕容德一擺手:“太子殿下,不用多說了,再說下去,魏軍來之前,我們就得先打內戰了,這天下哪有慕容家打慕容家的道理!一切的責任,由我承擔,最後會由你父皇定奪的,慕容麟,我已經仁至義儘,也麻煩你,拿出起碼的誠意出來,至少,在走這前,最後守護一次大燕,守護一次你的兄弟和親人!”
慕容麟長舒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很好,那就一言為定,今夜,我軍做最後一次後衛,明天一早,大路朝天,各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