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尚之冷笑道:“呂光在涼州一呆十年,無所作為,真不知道他做什麼的。”
劉裕微微一笑:“他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兩件,一個是打敗西秦,讓西秦國主乞伏乾歸,也就首任國主乞伏國仁的弟弟,向自己投降,成為名義上的屬國,另一件事,就是平定了前涼末王,張天錫的世子張大豫,粉碎了張氏複辟再起的希望。”
司馬曜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睜大了眼睛:“什麼,張天錫的兒子”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張天錫當年被前秦所破,擄到長安為官,他的世子張大豫也隨之前往,淝水之戰,張天錫回歸大晉,卻成了前秦的叛臣,苻堅回長安後,手下的官吏搜捕這些叛臣親屬加以誅殺,因為慕容氏一族目標最大,張大豫僥幸地逃過了追捕,跑回了涼州,投奔父親的舊部,長水校尉王穆,這個王穆足智多謀,號稱涼州諸葛,張氏一族在涼州又掌權六十年,深得人心,雖然苻堅施以仁政,但當前秦大亂,,自身難保時,不少涼州大族又起了異心。”
“於是王穆等大族擁立了張大豫,並且多次打敗梁熙的討伐軍,後來梁熙敗於呂光之手,而呂光也收到了苻堅的命令,要他儘快平定張大豫,然後來援長安,兩軍就開始了拉鋸戰,一打幾年,張大豫在涼州得當地人支持,可呂光所部,是征西域大勝的精兵銳卒,強龍硬壓地頭蛇,最後,張大豫還是兵敗身亡,而呂光一統涼州之後,適逢苻堅死於姚萇之手,呂光為苻堅發喪,自領涼州牧,成了割據一方的大軍閥。”
“後麵幾年,呂光逐一清洗掉對自己呂氏有威脅的大將們,已經開始為篡位自立作準備,而他為了給呂家子弟們軍功,讓其兒子太原公呂纂等為將,征伐四方,平定張大豫後,他於太元十三年,也就是卑職在草原的時候,呂光自立為三河王,大涼天王,正式自立,定都姑臧,建立後涼政權,其首要敵人,就是在淝水之後第一個起兵割據的河湟一帶的河西鮮卑首領,乞伏國仁的西秦。”
司馬曜點了點頭:“這個西秦朕知道,是第一個起兵作亂的,他們的運氣也不錯,苻堅的討伐軍還沒到,慕容衝和姚萇就先後反叛,前秦的兵馬全在關中苦戰,而隔壁的秦州刺史毛興,又是全力想要入關中,打通救援苻堅的通道,於是給了這個弱小的西秦發展的機會,等到毛興敗亡,被手下所殺時,西秦甚至還奪了不少秦州的地盤。”
劉裕笑道:“是的,不過那河湟之地,畢竟地廣人稀,西秦兵馬不過數萬,又無精良裝備,勢力弱小,雖然彆人不打他們,但是那個苻堅的女婿,仇池氐人楊氏的首領楊定,卻在前秦敗亡之後,從西燕那裡找機會逃了出來,回到仇池,自立為天王,算是把仇池楊氏這個小國,給複國成功了。因為跟西秦靠得很近,又都覺得對方是附近諸多勢力中最弱的一個,於是這兩個小國,倒是征戰連打,打得不可開交。”
“也就是去年的事情,後涼剛剛發兵討伐過西秦,不勝而歸,西秦麵臨了前秦和後涼這東西兩大強敵,又有南邊的前秦屬國仇池相逼,不得已,接受了前秦苻登的封官,向前秦稱臣,其後不久,國主乞伏國仁在打獵時落馬身亡,因為其世子乞伏公府年幼,眾人公推其弟乞伏乾歸為國主,經曆了兩場惡戰的西秦,馬上又被後涼呂纂率大軍繼續攻擊,這次再無力抵抗,隻能出降。”
“後涼這時候因為呂光年老,國內不穩,叛亂四起,呂纂也無意久居西秦之地,於是率軍返回平叛,西秦隻保持一個名義上的臣屬而已。現在呂光年老,諸子爭位,太子呂紹,暗弱無能,從不領軍,而呂纂長年掌軍,在軍中威名赫赫,就跟慕容垂一樣,呂光活著的時候能壓製諸子,死後必然會一般刀光劍影,而後涼的滅亡,也是指日可待了。”
司馬尚之點了點頭:“不錯,據我所知,後涼軍隊在跟西秦作戰時,曾經呂光擊斃過呂光的弟弟呂寶,呂光怒其身邊護衛不力,將呂寶的手下兩員大將,涼州北部匈奴沮渠部的沮渠羅仇和沮渠曲粥斬殺,這沮渠氏是涼州胡人大部落,世代居於此處,族中男丁皆驍勇善戰,這二將的兩個侄子,沮渠蒙遜和沮渠男成逃回了自己的部落,舉兵反叛,多次打敗後涼的討伐軍,已經在涼州北部,擁立建康太守段業為主,建立北涼政權。”
司馬曜一皺眉:“什麼這涼州也有個建康”
劉裕正色道:“當年張軌建立前涼之時,在北部建立了建康城,以示不忘祖國故都,也成為涼州北部安撫鎮懾諸胡的重鎮,沒想到,最後這些匈奴胡人卻勾結了此地太守段業,舉兵自立了。”
司馬尚之說道:“是的,呂光篡位自立後,屠殺舊日戰友,弄得人人自危,不僅是段業自立,其朝中重臣,散騎常侍,太常郭磨,也趁機起兵,還綁架了在他那裡上學的呂光的八個孫子以為人質,本來去平定北涼的呂纂,也正是因為後方生變,才匆匆退軍。不過,後涼的內部叛亂四起,皆因呂光猜忌好殺,用兵無度,而其太子暗弱,諸子掌軍,誰都知道其死後必亂,所以趁機自立,除了這兩路叛軍外,象南涼的禿發氏,從東漢開始就是叛服無常的凶悍暴虜,也是在這亂世之中的一路勢力,光這小小涼州,現在就有後涼,北涼,南涼,西秦這四路勢力,加上名義上歸附前秦,但實則獨立的的仇池楊定,可以說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打的那是個戰火紛飛啊。”
司馬曜笑了起來,看著劉裕:“所以,姚萇讓姚興不要管這些蠻子,讓他們互相掐,掐到沒勁的時候再去收服,還真是高啊。那麼,我們大晉,能對這涼州諸胡,作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