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牢之咬了咬牙:“你說的這些,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我不能因為你的一麵之詞就信了你,劉裕是底層出身,也隻有謝家看得上,早早地許以貴女為妻,我現在仔細想想,好像他沒有背主投敵的理由啊,那穆南我見過,即使是女扮男裝,相貌也隻能說是平平,跟王小姐國色天香是沒的比,要說色誘,那劉裕放著一個天仙也似的美人不要,卻去跟一個假小子,醜八怪似的胡人蠻女私奔,也不合人之常情啊。”
馬棚裡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那是因為大帥看到的,是一個易了容的慕容蘭而已,慕容蘭本人,也是絕色佳人,即使是跟王小姐相比,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啊。”
隨著這句話,劉毅的身形從一堆草料中浮現出來,一邊撩撥,拍打著身上的草根,一邊向著劉牢之行禮。
劉牢之怒容滿麵:“劉毅,你躲在這裡偷聽,不想活了嗎”
玄武微微一笑:“劉大帥,請不要生氣,讓劉司馬在這裡聽,是我的安排,劉司馬跟劉裕,慕容蘭相處的時間很多,甚至參加了他們的婚禮,有些事情,我說了也許你不會信,但是劉司馬所言,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劉牢之睜大了眼睛:“什麼,劉裕竟然,竟然和那慕容蘭結婚了他不是剛剛跟臧家姑娘成親嗎難道阿壽是騙我的”
劉毅冷笑道:“大帥,這件事上,我們北府軍跟劉裕一輩的兄弟幾乎人儘皆知,那臧愛親就是陪在劉裕身邊這些年的慕容蘭所易容改扮,劉裕到草原之上,早就跟她有了夫妻之實,連孩子都有了,也正是因此,劉裕才這麼多年不敢回來,若不是王夫人道韞,出於大義的原因,去了草原一趟,許諾幫他隱瞞這個秘密,換取劉裕回國,重組北府軍,劉裕這會兒還在草原逍遙快活呢。”
劉牢之怒道:“竟有此事!劉毅,如此重大的通敵叛國之行,你為何不報告我,還幫他隱瞞”
劉毅歎了口氣:“北府軍是謝家一手組建,相公大人就相當於我們的再生父母,相公大人和玄帥相繼過世,王夫人就成了謝家實際上的掌門人,就連琰帥也要讓她三分,她既然下的命令,我們又豈敢不從。包括這回要我們跟隨劉裕來中原,也是王夫人暗中作通我們的工作,要我們隨劉裕行動呢。”
劉牢之恨恨地說道:“劉裕在之前背叛我們,給慕容垂傳遞消息,致有五橋澤之敗,難道這些,王夫人不知道嗎”
玄武冷冷地說道:“若是知道,又怎麼會不遠萬裡地去找劉裕回來呢畢竟她的女兒跟劉裕有婚約,相公大人即使有所懷疑,沒有證據,也無法向她明言,所以才會一邊讓王夫人協助王恭掌握北府軍,一邊讓我暗中查探五橋澤之戰的真相,當我發現劉裕和慕容蘭有了孩子之後,就幾乎確定了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但我即使如此,也存了一絲僥幸,以為劉裕是一時被慕容垂所逼迫,不得已娶了燕國公主,畢竟,劉裕這些年在草原,也沒有為燕國公開效力。”
“可是後來我的探子卻發現,劉裕在草原上,絕不是簡單的隱居避難,或者是兩不相幫,而是跟慕容蘭一起,助那早前在慕容垂這裡為人質的代國皇孫拓跋珪,消滅了草原上與燕國為敵的獨孤部劉顯等人,助那拓跋珪一統大漠南北,成為慕容垂強有力的援軍,不僅如此,草原拓跋部,賀蘭部還為燕國每年固定地提供戰馬,助其訓練甲騎俱裝成軍,可以說,劉裕是為了避風頭,保全自己在晉國的家人,才逃到草原上的,他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晉國世家對他赦免,邀請他重新回國的機會。果然,還是讓他等到了。”
劉牢之長歎一聲:“想不到王夫人一心想要組建北府軍,卻是引狼入室,這麼說來,這回劉裕來中原,不是為了什麼帶走北府軍老兵骨乾,避免內戰,而仍然是為了跟慕容垂勾結”
劉毅沉聲道:“不對吧,玄武大人,若是劉裕這回擊敗慕容永,助慕容垂消滅這個大敵,那可以說是助了慕容垂一臂之力,可是劉裕卻是轉攻鄴城,差點滅了後燕,難道這也是與慕容垂串通好的”
玄武冷笑道:“所以說劉裕的算路深遠,心思縝密,絕非有勇無謀的武夫,即使是你劉司馬這樣一直對他有所懷疑和防範,一直盯著他的人,還是會上了他的當,告訴你吧,劉裕根本沒想著攻下鄴城,他是要以進攻鄴城為借口,引河北一帶所有反抗後燕的勢力,合攻鄴城,這回跟他一起出兵的,有慕容垂多年的死敵翟氏丁零,還有河北各大漢人世家的私兵,部曲,這些人以為有機可乘,全都合攻鄴城,卻被慕容垂設計,在城中遍布黑色妖水,等各軍入城,一把火燒了整個鄴城外城,除了北府軍外,所有攻城部隊幾乎都葬身火海,接下來慕容垂想要平定他們,可就是不費吹灰之力了。”
劉毅恨恨地一跺腳:“好毒的計,這不就是當年五橋澤一戰重演嗎”
玄武點了點頭:“不錯,劉裕葬送了河北反燕的各路人馬,卻把北府軍幾乎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如此一來,沒有人再去懷疑他,而是把他當成了救星,恩人,非但是原來跟著劉裕的上千老兵和民夫,就連敬宣手下將招募的軍士們,也是對其感恩戴德了。”
“劉裕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奪大帥你手中的這支兵馬,據為已有,然後打著北伐中原,或者是鞏固中原的旗號,在這裡駐守,把大晉最強的軍力控製在手中,一旦時機成熟,比如大晉的皇帝兄弟開始奪權的昌道內戰,劉裕即可引燕軍南下,滅我大晉,到時候,天下皆歸慕容氏所有,而他劉裕,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迎娶燕國公主,成為駙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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