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搖了搖頭,突然笑了起來:“為了你的太平世道,你會再次起兵作亂,南攻大晉,對不對”
盧循微微一笑:“要是他們識趣,象晉滅吳,蜀那樣,主動來降,自然不必再動刀兵了嘛,放心,這些大世家是聰明人,如果知道北方中原的力量不是自己所能對抗,不會硬來的,到時候隻要保他們的部分利益,就可以了。”
劉裕冷笑道:“可你彆忘了,一統北方的前秦當年百萬大軍南下,大晉的世族也沒給嚇倒,仍然有淝水大捷。”
盧循哈哈一笑:“要是你到時候不站在晉國那邊,不就行了當年淝水的時候,江左世家尚有謝安,桓衝這樣的大才,還有黑手黨的那些個陰謀家,可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還能剩下什麼劉裕,江南世家的墮落和弱化是無法扭轉的,卻仍然要把持這天下權力,這就是這個黑暗世道,你我這種有才之人無法施展的原因之所以,難道你就這麼忍心給他們永遠壓在下麵嗎”
劉裕沉聲道:“我當然不想給世家或者是黑手黨坑害,但我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野心,讓萬千百姓受苦受難,這是兩回事,你明白嗎”
盧循冷笑道:“長痛不如短痛,忍一時之苦,換未來的太平,即使是普通百姓,在一個好的世道中也有出頭之日,不比現在強出許多!”
劉裕搖了搖頭:“盧循,你真的很能狡辯,差一點就說服我了,可是假的終歸是假的,終歸是站不住腳,你是有才,可你不能保證你的後代,你的子孫也有這種才能,如果這天下人人都有野心,覺得才不配位,想要通過非常手段取得權力,那就會是天下大亂,秩序無存,你可以奪彆人的天下,彆人也可以奪你的天下,如此一來,戰亂無休無止,百姓隻會是長痛,永遠地痛。”
盧循勾了勾嘴角:“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你就是想要奪權,也得有實力,現在你沒這個實力,我就算不跟你合作,以後這中原的天下,遲早也是天師道的,而我,相信有本事最後從孫氏叔侄手中奪權,現在你還可以跟我合作,到了以後,隻怕想來求我跟你合作,都不可能了。”
劉裕慨然道:“我可以跟你合作保護中原百姓,北伐胡虜,但我絕不會跟你合作篡權奪位,挑起叛亂,如果你和天師道真的有一天公然作亂,我必會率兵平定,到時候,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盧循的眼角跳了跳,突然笑了起來:“也就是說,隻要我們不公然作亂,咱們就是可以做朋友,而不是敵人,對吧。”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你要在天師道內奪權,上位,我可以幫你,畢竟天師道如果不作亂,也能幫助到底層的百姓,並不是壞事。但你們若是利用百姓對你們的信任和感激行謀逆之事,那我就不客氣了。”
盧循笑道:“也罷,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但起碼現在,我們有合作的基礎,這次在洛陽,就讓我們放下一切,合作一回。”
他說著,伸出了手,看著劉裕,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劉裕上前與之擊掌,沉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現在,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如何打這仗了。”
盧循正色道:“剛才我也說了我跟大師兄的關係了,他並不同意跟你合作,在他看來,北府軍不聽世家的話,是黑手黨的死敵,若助你成事就會得罪黑手黨,而且,我跟你說實話,你要北伐並州的想法,在我這次來洛陽之前,大師兄就猜到了,他說他絕不會為你北取並州,提供方便的。”
劉裕的臉色一變:“他怎麼會沒見過我,就知道我的意圖”
盧循歎了口氣:“我這師兄,也算得人中龍鳳了,隻不過他一心想要攀附世家,而不是打拚自己的天下,我跟他的分歧,也正在於此,所以,你想要他在外麵助你,裡應外合,大破西燕,怕是行不通的。”
劉裕的眉頭一皺:“要是孫恩手握重兵,卻不肯幫忙,那可就麻煩了。要大破西燕,一定得前後夾擊才行。而且出敵背後的軍隊,得是精兵銳卒。”
盧循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要是我告訴你,我有辦法出兵助你呢”
劉裕微微一愣,轉而笑了起來:“原來你現在就開始隱藏私兵了,有多少人馬,藏在哪裡了”
盧循的眼中光芒閃閃:“不,你誤會了,中原現在所有我們神教能控製的民眾,丁壯,要麼在這洛陽城中,要麼給大師兄帶往滎陽了,餘下不過幾處獨立的塢堡村寨,各自為戰,連西燕軍也不可能擋住,我說的人馬,是洛陽城中的信眾們,我可以讓他們出動一萬精兵,你放心,絕對可以達到你的要求。”
劉裕沉聲道:“你們在洛陽城中隻有幾千受過訓練,有過軍事經驗的人,哪來一萬精兵還是說,你剛才是騙我們的”
盧循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這一萬精兵是怎麼回事,但你隻需要知道,我手中有一萬精兵,就在洛陽城中,而且戰力絕不會比你這一千兄弟差多少,你隻需要告訴我,何時讓他們出動,就行了。”
劉裕歎了口氣:“這是軍機,來不得半點虛假,如果朱刺史真的知道有這一萬精兵,恐怕起碼會在城外打一仗,不至於直接守城的。”
盧循笑著擺了擺手:“你們看到的精兵,跟我們所說的不是一回事,隻要悍不畏死,不畏矢石,在戰場上一往無前,就是精兵,這些他的裝備,戰技,甚至陣形都沒有關係。此戰事關你我的前程,甚至是生死,我又怎麼會跟你來半句虛言呢”
劉裕沉聲道:“好,那我就信你這一次,現在,我就跟你詳細地聊聊這次作戰的計劃吧。”
盧循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