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個照麵,前排第一線的西燕軍騎兵就報銷了三分之一還多,剩下的人如夢初醒,紛紛放箭還擊,隻是在驚懼之下,準頭和力度都差了許多,而那些突然冒出,如同幽靈般的北府軍戰士,在射出第一箭之後,仍然站立原地,也不管迎麵而來的箭矢,繼續以最快的速度開弓放箭,當敵軍的箭枝奔到眼前時,多數人已經同時還擊第二枝箭了。
“噗噗”之聲不絕於耳,多數是西燕軍的弓箭沒有擊中目標,而是射中了這些戰士們身後的盾牌時發出的響聲,也有七八名戰士中箭,除了一人給射穿了脖子,中箭立仆外,其他人都不過是非要害之處中箭,甚至都不影響他們繼續拔箭反擊。
而另一邊的西燕軍騎兵可就慘了,北府軍的弓箭,又快又準,比起他們的剛才一通亂射,可是有力得多,儘管因為數量上少了三分之一,這回有不少人是同時給兩枝,甚至三枝以上的弓箭射中,但仍然是箭箭要害,幾乎中者無不立斃,又是三十多人翻身落馬,吐血而亡,失去了騎手控製的戰馬開始左右亂跑,把整個第一線原本整齊劃一的隊列,弄得亂七八糟,連還坐在馬背之上的騎手們,也無法準備地開弓放箭了。
檀憑之的運箭如飛,不停地從身邊的地上抽出一杆杆地弓箭,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擊發,他甚至都不用瞄準,上弦即放,可是隻要每次箭出,都會有一人中箭落馬,隻一眨眼的弓箭,他就連發七箭,與之相應的是七個敵軍斃命箭下。
“嗚”地一聲,一箭飛來,身後的檀道濟連忙道:“叔,當心!”
檀憑之哈哈一笑,鬆開手中正要提的一杆箭,順手在空中一抄,一杆箭枝如變魔術一樣地抄在他的手中,他一邊笑著上弦,一邊搖頭道:“有氣無力,箭都射不好還想當強盜打劫”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一箭而出,剛才射出這箭,眼見給人以手抄箭的一名西燕軍士,正嚇得把弓一扔,掉頭就要逃跑,卻是給這一箭直接穿透了後背,從馬頭直接飛了出去,足有四五步遠,在地上撲騰了兩下,終於不動。
隨著檀憑之的這一箭斃敵,北府軍箭手和弩手們也把早已經陷入混亂,進不可得,退亦不能的那些第一線的西燕軍騎兵們,挨個箭斃了,檀道濟轉頭四顧,隻見本方有不到十人左右身上掛彩受傷,已經退到盾後開始應急處置,而三具屍體被人拖回,其他的五十餘人,都還持弓抄箭,等著自己的命令。
檀憑之沉聲道:“退到盾後,準備防空!”
他說著,自己緩步而退,而身後的眾人,則一轉眼就閃入了盾牌之內,留在西燕軍麵前的,隻剩下三十餘麵大盾,還有四五輛歪歪倒倒的破車,以及夾在這戰場中,那一百五十餘匹孤零零,來回低頭遊走的戰馬,以及那一地插著羽箭的屍體。
段達木雙目儘赤,悲呼一聲:“天殺的晉狗,殺我族人,不把你們全都剝了皮,老子誓不為人,給我射,射死他們!”
他說著,率先抄起大弓,對著百步之外的盾牌就是一箭,隻聽“叮”地一聲,對麵的這塊盾牌上,叮上了一枚長箭,入木不到兩分,勉強立住,跟剛才的北府軍箭手的驚人臂力相比,高下立現。
而西燕軍的騎射手們,也開始紛紛放箭,大多數箭枝飛不過八十步,就紛紛落地,可是被這些箭枝擊發的聲音所驚嚇,那些在戰場中的馬兒開始胡亂奔跑,大多數的馬兒跑回了本方這裡,被騎手們紛紛攔住,牽在了身邊當作副馬。
段達木身邊的一個小校低聲道:“頭人,這些晉軍是什麼來頭,怎麼這麼厲害,我們前軍的兄弟,幾個照麵就全完蛋了,就是大將軍的中軍兵馬,也未必有這個本事啊。”
段達木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管他們是什麼來頭,這些人的命,我要定了,他們就這點人,沒多少弓箭,你看我們這樣射他們,都不反擊,給我繼續上,邊射邊前進,出來一個射死一個,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再傷了我們後續的兵馬!”
正說話間,後麵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段達木回頭一看,隻見自己的第三線騎兵後麵,騰起了一陣煙塵,又是三百名騎兵,從林中奔出,直向自己這裡而來,為首一人,正是慕容柔。
慕容柔轉眼即至,奔到了段達木的身邊,沉聲道:“段首領,盛將軍有令,讓我來助你破敵!”
段達木沒好氣地說道:“不需要,我要親手給我的兄弟們報仇,這些晉狗,我可以獨立消滅!”
慕容柔搖了搖頭,說道:“首領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以他們剛才表現出來的本事,絕非一般士卒可比,這點你應該很清楚,這會兒隻挨打不還手,首領不怕其中有詐嗎”
段達木微微一愣,一股冷風吹來,讓他渾身一凜,剛才還因為憤怒而發熱的大腦,也有些清醒了,他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你說的有道理,這幫晉軍迅速地擊殺了我們一線的兄弟後就躲了起來,隻挨打不反擊,透著奇怪。”
他一邊說,一邊舉起手來:“停,全給我停,不許放箭。”
慕容柔低聲道:“首領,剛才盛將軍說了,晉軍這支小隊人馬,是精銳中的精銳,看起來很象是那傳說中的北府兵,要我們一定要小心應付。”
段達木睜大了眼睛:“北府兵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慕容柔歎了口氣:“不知道,但尋常的晉軍,絕沒有這樣的能力,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都是勁敵,好在他們人數不足,可能箭枝也不夠,所以得省著用,一開始示弱誘我們進攻,然後迅速地擊斃我軍前列,想嚇退我們,然後上來撿回弓箭,趁機再行脫離。”
段達木冷笑道:“想跑!沒這麼容易。給我衝上去,全都近戰,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