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的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青龍,突然說道:“先父去時,你在哪裡”
青龍冷笑道:“不錯,還知道先確認一下我的身份,很好,你先父死時,我就在他的身邊,他親手把你的手放到了我的手上,告訴你,以後要聽青龍先生教誨,不要向你的仇家複仇,他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永遠不要恨你的敵人,那樣隻會讓你失去基本的理智。靈寶,你現在還懷疑我的身份嗎”
桓玄的眼中兩行清淚流下,搖著頭:“果然,果然是師父,你真的沒有死!我從一出生就注定不凡,一出生就寄托了整個桓家列祖列宗的希望,我出生時手裡就握著血玉,先父大人說我一定會成為王者,王者怎麼可以有一刻或忘自己的雄心壯誌!”
青龍搖了搖頭:“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身陷草原就自暴自棄,你這還有一點王者的模樣嗎”
桓玄咬了咬牙:“怪我,都怪我,我恨我不爭氣,沒有堅持最後那一下,為了保命提前透露了心中所想,現在我再不可能加入黑手黨,不能用他們的權勢去奪回荊州,甚至被劉裕困在這裡,師父,我求求你幫幫我,你既然能來這裡,一定有辦法讓我出去。”
青龍微微一笑,在桓玄麵前盤膝坐了下來:“你先告訴師父,你出去後想做什麼,如何達到自己的目的”
桓玄正要開口,忽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師父,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脫逃追殺的,朱雀很肯定,你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也是受了極重的傷。”
青龍的眼中閃過一絲可怕的神色,刺得桓玄都臉色微變,向後退了半步,他的喉管的那個氣洞處,小竹管中一陣煙霧逸出,伴隨著他的聲音:“朱雀用黑火在崖底燒我,這點出乎我的意料,即使我留下了藏身之洞,也難抵這黑色妖水的不滅之火,若不是我身上帶有一些治燒傷的靈藥,隻怕真的就死在穀底了,後來是拓跋珪事後來尋到了我,足足半年時間,我才撿了條命回來,即使如此,也成了現在這樣,哼,都是我的那些好朋友所賜!”
桓玄咬了咬牙:“原來拓跋珪一直是您的人,我還以為他也背叛了師父呢。”
青龍搖了搖頭:“拓跋珪一直聽我的話,之前的那次刺殺本就是我們師徒兩的合謀,想要造成一個我假死的局,畢竟在玄武之死上,其他三個對我都有了戒心,而且我一直試圖聯結天師道和北方胡人,也讓他們心生警惕。隻有先死一次,才能保住這條命,畢竟我一個,他們三個,就算真的鬥起來我不怕他們,結果也是黑手黨的分裂甚至終結。所以,我隻能暫避一時。”
“可沒想到慕容垂居然會泄露我的行蹤給朱雀,本來我是答應慕容垂把他妹妹帶回去,可是他早就背叛了我,轉而與朱雀成了朋友,我前腳剛和拓跋珪演了一出戲,朱雀和玄武後腳就到,殺光了接應我的護衛,把我逼到了絕境,若不是阿珪留了個心眼,看到起了大火後折回山穀看了一眼,這會兒我已經沒命了。”
桓玄沉聲道:“我按老師的吩咐,在您出發前就讓您所有的情報手下轉入了地下活動,但朱雀卻告訴我,劉裕還活著,就在草原上,要我斬草除根,我一時心急,有沒細想,就跟他來了,後來他告訴我說你被拓跋珪所殺,青龍之位有空缺,要我執掌,我用了七種緊急聯係方式想要找到老師,都沒有成功,這才假意答應了朱雀。老師,我這真的不是背叛你啊。”
青龍冷冷地說道:“作為我的學生,就不要說什麼背叛忠誠之類幼稚可笑的話,大丈夫永遠要判斷清楚局勢,順勢而為。我答應你先父大人,當你的老師是因為幫你奪取荊州對我青龍有利,而你肯聽我的話,也是因為我能幫到你,我們這對師徒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更不用說彆人了。如果我死了,你隻要做對你有利的事情就可以,不用考慮其他。”
桓玄麵露喜色:“多謝老師理解,我知道,你最恨的是劉裕,現在又加上了朱雀他們,這些人也是我一定要消滅的,隻要老師這回助我脫困,我一定能讓你得償所願。”
青龍搖了搖頭:“我從不恨劉裕,之所以一直想要除掉他,是因為他對我們世家天下的威脅太大,可是這一次,我卻發現劉裕跟以前有所不同,不再堅持自己的那些理想和原則,甚至在某種情況下願意和我們合作,這樣的劉裕,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或者說助力,而不是必須要消滅的敵人。”
“反倒是朱雀他們,現在已經明確要對我下殺手了,你彆以為他們真的會用你來取代我,就算不出最後那事,他們也隻是要通過你來挖出我的情報組織而已,除非你能放棄自立為帝的想法,安心做一個百代世家,才可能真正地被他們所接受。靈寶,這麼多年我都沒提讓你加入我們組織的事,就是因為,你想要的,跟我們組織的原則不符合,明白嗎”
桓玄歎了口氣:“老師,不是我桓家真有這麼大的野心,非要做皇帝不可,實在是因為當年司馬氏皇帝在高平陵之變中,誅我桓氏滿門,幾乎讓我一族斷子絕孫,如此血海深仇,不可不報。這是每代桓家人的使命,我們可以不當皇帝,但絕不能讓司馬氏再居於高位。如果你能助我滅晉,哪怕老師你自己當皇帝,我也沒有意見。但要想我以世家的身份永遠效忠司馬氏,哪怕他隻是個傀儡,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青龍微微一笑:“那如果我現在放你回荊州,你能怎麼做”
桓玄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會召集舊部,驅逐王忱,舉兵自立,還請老師助我!”
青龍歎了口氣:“若如此,你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