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一匹駱駝,一直跟在劉裕身邊的安同,笑了起來:“若不是中原戰亂,隻怕你蒼狼兄弟,愛親妹子,也不會來我們這草原吧。隻是我有點奇怪,為何你們不願意直接去見拓跋珪呢”
劉裕微微一笑:“因為我想先呆在一旁,用自己的眼睛來觀察拓跋珪是個怎麼樣的人,然後才決定是不是要助他,如何助他。”
安同微微一愣,轉而低聲道:“難道還能不幫他嗎”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若是此人是一頭無法控製的惡狼,也許,我會親手把他給除掉!”
他說著,策馬而馳,慕容蘭笑著跟了上去,隻剩下安同麵無表情地呆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道冷芒。
一個商團護衛湊了過來,低聲道:“行首,要不要現在去大當戶那裡給他們二人落戶安家”
安同搖了搖頭:“就讓他先自己看看走走,再作決定吧。我們的朋友不太喜歡走彆人安排的道路,你還看不出麼”
劉裕和慕容蘭騎馬走到了一圈帳蓬附近,他們早就發現,這裡的不少牧民雖然身著羊皮襖子,但不象一般的牧民那樣梳著發辮或者是髡發,而是留著發髻,看起來仍然是中原人士,有一種天生的親切感,這讓劉裕直接就騎馬湊了過來,至少,在給正式地編入部落之前,他想親自見識一下這獨孤部是什麼情況。
一個羊圈邊上,一對青年男女正在忙活著,把百餘頭羊趕進這個圈中,二人大約都是二十五六歲上下,男的生高八尺,五大三粗,一身的腱子肉,嘴角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頜下鋼髯如刺,端地是條好漢,而那女的姿色平平,身板挺壯實,一臉的純樸,看到劉裕二人騎馬前來,他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那男的一邊抹著臉上的汗水,一邊笑道:“你們是新從中原過來的嗎”
劉裕跳下了馬,拱手行禮:“在下蒼狼,伊州人士,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那漢子笑著擺了擺手:“這是在草原,不是中原,不必行那套啦。俺叫蒯恩,青州蘭陵人士,來這草原也有三年多了。叫俺大壯就行。你看起來要比俺大幾歲,俺叫你聲哥行不行”
劉裕哈哈一笑:“真是人如其名啊,大壯兄弟,這位是你的妻子嗎”
蒯恩點了點頭:“是啊,三年多前,秦軍要去攻打大晉,俺尋思著咱們是漢人,天下哪有漢人打漢人的道理,但苻天王對咱也不賴,也不忍去晉國反過來打他,於是乾脆就一咬牙,舉家遷到這草原上了。俺這婆娘,是在老家的時候進門的,也是漢人。”
說到這裡,他打量了慕容蘭兩眼,笑道:“你娶的也是漢人吧。”
劉裕笑著一指慕容蘭:“不錯,她叫愛親,我們成親剛幾個月,她家本來是做生意的,商隊給馬賊襲擊了,就剩她一個,是我救了她,於是就成了我老婆。愛親,還不快來見過大壯兄弟”
慕容蘭微微一笑,也跳下了馬,對著蒯恩行了個抱拳禮:“見過大壯兄弟。”
蒯恩一臉佩服,一邊還禮,一邊點了點頭:“蒼狼兄弟,你這媳婦可真厲害,我家這個到了草原三年多了還不太會騎馬呢,我看她騎的比你還好。”
慕容蘭微微一笑:“我原來是在爹的商隊裡長大,從小到大就走南闖北,小時候就得騎馬了。被亂兵馬賊攻擊那次,若不是我會騎馬逃走,也不會遇到我家當家的。”
蒯恩笑了起來:“厲害,太厲害了,桃花,快收拾下帳落,我跟蒼狼大哥一見如故,要好好招待一下他們。”
慕容蘭看了一眼劉裕,二人四目相對,心意相通,劉裕點了點頭:“既然大壯兄弟這麼熱情,我們就卻之不恭了,愛親,還不去幫桃花去收拾”
慕容蘭笑著上去迎向了桃花,拉住了她的手:“那就多勞煩桃花了。”
桃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真是太客氣了,回頭教我怎麼騎馬好不好,我不愛讓男人教啊扶的…………”二人就這樣一路有說有笑,走向了遠處的帳蓬。
劉裕幫著蒯恩關上了圍欄的門,又看著他從一邊的草垛裡,用乾叉開始叉起牧草,放到圍欄一邊的料槽裡,劉裕笑著說道:“來草原這麼久了,這裡的生活還過得慣嗎”他一邊說著,一邊也拿起一個草叉,幫著蒯恩一起叉起牧草來。
蒯恩歎了口氣:“背井離鄉,過上跟祖宗完全不同的生活,哪有這麼容易就習慣的再說了,原以為來了草原就能找到自由,從此不再受賦役之苦,可是到了後才發現,跟中原也沒兩樣,還是要給部落首領管著,每年都要交三十頭羊,五頭牛,兩匹馬才行。”
劉裕瞪大了眼睛:“一戶要交這麼多”
他看向了蒯恩這羊圈裡的羊:“你這群羊加起來也就百餘頭吧,牛和馬在哪裡”
蒯恩苦笑著搖了搖頭:“牛仔和馬仔很貴,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我們來草原的時候,也是沒什麼積蓄,獨孤部對於新附中原漢人,可以免稅兩年,第三年開始就得交稅了,若不是我們來此時碰到了一對好心的老夫妻,給了我們一些羊崽,隻怕現在連這百十來頭羊,都積累不起呢。”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就是部落頭人的不對了吧,就是在中原,官府要咱們交糧稅,也得每年給咱們種子的,不給你們牛仔,馬仔,又要交牛交馬,怎麼可能的事呢”
蒯恩的眼中光芒閃閃:“這就是草原跟中原的不同了,如果自己家裡沒這些,還有個辦法,就是出去搶。”
劉裕訝道:“搶誰怎麼搶”
蒯恩笑道:“自然是搶那些小部落的了,獨孤部是大部落,但也經常有些不聽號令的小部落,大首領為了教訓這些不聽號令的部落,每年都會出兵征討一些,這是草原的規矩。”